赵行笃听到赵冰清的话便知赵言恪听后会如何反应,于是立刻出声打断,只是还是慢了一步。√
气氛有些尴尬。
赵夫人出声圆场:“好了好了,吃饭吧。一会大家一起去放花灯。”
众人不再出声,老太爷神态自若,陈如忠沉默不语。赵安庐则有些意外,方才赵行笃和赵言恪的表现让他始料未及,照常理来说,心存芥蒂的小笃是决计不会帮言恪的,赵安庐略加思索,明白了一二——看来小笃应该是知道或者猜到了什么。
饭后,赵夫人让陈管家将下人召集到正堂,陈管家应声出门。
赵言恪见状有些不解,赵行笃见了,走到前者身边低声解释道:“每年年关,娘亲都会给下人分发红包,已是一种习惯。”赵言恪了然:“哦,原来是这样。”
赵行笃看向赵言恪,他正眼神清澈地望着前方。
这十三年,你应该没有收到过红包吧?赵行笃这样想着。
好一会,陈管家才回到正堂,身后跟着一干下人,有服侍夫人和小姐的女仆,有为陈管家和赵行笃办事跑腿的男丁,有灶房的大小橱子,有偶尔进一趟赵府的张大夫,也有在赵家做清洁和杂活的伙计。
照常理,下人之间也有等级,整日为赵公子陈管家办事的伙计“见多识广”,便自觉比那些打杂的散人高上一等,平日里与其他下人言谈也略显傲气,但是在赵家人面前却不敢显露半分,只是他们不知他们如何行事如何说话,赵夫人和老太爷兴许不了解,但赵行笃和陈如忠却早已一清二楚。然而们也从未在这种事上说上几句,一则,在赵家这样等级分明的府中,这种事是免不了的,二则,为赵家办事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所以只要不太过分,骄傲一点也无可厚非,第三,赵行笃和陈如忠时常被各种事务缠身,即使有心想这些,怕也是有心无力。
而今天,不管你是扫地的仆人还是报账的下人,身份都无高低。所得赏银不会因为你做得多而多,也不会因为微不足道而有所减少。
本来这种事情,做事甚多的人也许会心有不平,但以赵家的雄厚财力和赵夫人的慷慨,赏银实在是不少了,不管是谁都不会有怨言,相反,他们只会因有幸身为赵家仆人而感到荣幸。
大小仆人加起来有三十上下,还好赵家正堂此时已经撤去了平日摆在两旁待客用的桌椅,足够宽敞,不然还真会显得有些拥挤。
男丁女婢都从赵夫人和陈管家手上接过一个个红色布包,打开之后,三十人无一不喜上眉梢。
在下面窃窃私语:
“喂,你领到了多少?”
“没细数,不过好像比往年都多了不少啊!”“诶?你也是,我还以为只有我运气好领的多呢!”“你是今年才来的吧?赵夫人赏钱一向一视同仁,从来没有谁多拿了或者少拿了。”“这么说我们都领了这么多?夫人真是慷慨!”
“要报答的话,明年好好做事吧!”
“那还用说?”
这些下人自然不会多想,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额外的赏钱,更加不明白在一个期儿盼子多年的母亲眼里,今天的年夜饭意味着什么。
赵夫人看着一屋子人,欣慰地笑着。
她等这一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曾经以为再也等不到了,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
待众人带着惊喜散去,赵冰清立刻欢呼道:“走喽,放花灯去啦!”说罢便兴冲冲跑出去。
赵行笃看了看赵言恪,便按照惯例和陈管家及一些仆人先行去拿花灯。像赵家这样的大家族,每年的烟花爆竹及灯笼花灯的花销,怕是要抵得上常人过好几次年了。
赵安庐还想向前首辅他的父亲请教一些什么,所以要稍晚一些才会去看花灯。赵夫人要吩咐女婢们收拾残局,也会晚些才到。
过了一会,赵行笃几人拿了花灯出来,正打算往怀清池那边走,陈如忠无意间转头看了看,忽然发现那边的长亭上坐着一个人。他碰了碰赵行笃,示意后者朝那边看去。
赵行笃看过去,一时间愣住。
那人是赵言恪。他把头靠在柱子上,望着北方的夜空出神。
这个时候他在这里做什么?
赵行笃想了想,把手中的花灯交给下人:“陈伯,你们先去吧,我过去看看。”陈如忠自然明白,点了点头,带着有些不明所以的下人从另一条路离开。
赵行笃走了过去,慢慢在赵言恪身边坐下。后者像是没有感觉到有人来了一样,一动不动。
赵行笃沉默。
过了一会,赵言恪开口道:“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想尽办法回到这里,可是如今,如果能再回去一次的话,我想我不会犹豫的。”他的眼睛依旧朝着北方,像是在那里忘掉了什么东西。
赵行笃心思一动,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赵言恪说道:“那时候有个先生和我说,‘人先知其亲,后知其邻,知其国,后知其天下’这种类似的话,可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只能把他说的都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