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脸上露出几分意外之色,目光盯在流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看起来,佐佐木流云温文尔雅,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男人。”
这看似偶遇的不速之客,忽然一口叫出流云的名字。
青田坊和五个农兵顿时紧张起来,各自手忙脚乱抄起武器,盯着女子如临大敌,再也顾不上对方充满诱惑力的相貌身材了,唯知来者不善。
流云没有觉得惊讶。
他只是摇头轻叹了一声,感到可惜。
果然荒郊野岭雨夜破庙偶遇佳人,然后开始一段浪漫邂逅之类的理想剧情,是不存在的。
人家是特意冲着自己来的。
多半,是白天那个鸦天狗一伙的。
流云一向警惕机敏,甚少有侥幸之心,看到那女子第一眼就觉得问题很大。
尽管如此,发现真的是有问题,还是有点失望。
就像买彩票时明知中奖概率极小,刮到“谢谢惠顾”的时候仍然不免若有所失。
不过——
对方尽管是敌非友,却又没有第一时间砍过来,还说什么“佐佐木流云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男人。”
倒也显得有趣,不急着动手,且先沟通一下。
主要有趣之处就在于,说这话的是绝色美人。
要是个糙汉子,早拿刀招呼了,谁还有心跟你多废话呢!
于是,面对这个一口叫出自己名字的女子,流云不卑不亢回应到:“你若也是个讲道理的女人,就该先报上名号。”
“不错。”女子爽利点头,微笑道:“我是‘对魔忍’一番组的组头,您可以叫我——井河阿莎姬。”
此话一出,农兵们忍不住惊叫出声,青田坊摩拳擦掌地就要上前搦战。
却被流云挥手止住。
见状井河阿莎姬脸上展露出爽朗亲切的笑容,将几根垂下来的发梢挑到肩后,温言道:“看来果然如我所说,佐佐木流云是个可以讲道理的男人,不至于见面就喊打喊杀。实不相瞒,虽然我是个拿着刀的女人,但并不乐意见到无谓的鲜血,能用口舌解决问题再好不过。”
流云点头道:“一见便知,你肯定很善于向男人讲道理。”
“是吗?”井河阿莎姬思索道:“我倒觉得自己很不擅长口舌。每次想要与男人讲道理,最后往往还是不得不动用刀剑。”
流云哑然失笑:“这可不对了。以你这份容姿,理应是无论说什么,男人都觉得有道理啊。”
听了这句讽刺,井河阿莎姬皱了皱眉,但并不恼,只是露出无奈的神色,摇头苦笑道:“无论如何,即使最终免不了要动手,我仍有一番话要说。”
流云神色稍黯,叹道:“各有立场,多言何益?”
井河阿莎姬立即回答:“如果说我们‘对魔忍’攻击织田氏的原因,并非是因为立场,而关乎更多东西呢?我们‘对魔忍’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我们以织田信长这个穷兵黩武杀人无数的魔王为敌。”
流云闻言哂笑道:“哪家大名不是穷兵黩武杀人无数,独他是魔王?”
井河阿莎姬顿时脸色严肃起来:“称织田信长为魔王,是因为此人勾结当年被鉴真圣僧封印的妖魔,意欲剿灭寺社,推翻佛门,解开封印,释放群魔。让他得逞的话,天下百姓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听了这话,流云虽然难辨真假,却下意识觉得荒谬绝伦,笑了笑并不作答。
见状井河阿莎姬继续开口:“这些话听起来或许无稽,但却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并且也有证据。您若肯去比叡山延历寺看一看,就一定能明白。”
流云不以为意:“说来说去,无非请君入瓮。”
井河阿莎姬露出不理解的神情:“您为何如此戒备?佛门的声誉,难道不是比任何武家都值得相信吗?这应该是天下百姓都公认的事。”
“原来如此……”流云恍然颔首,继而又忍不住发笑:“大概天下百姓中并不包括我。”
井河阿莎姬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不可否认,扶桑列国,有许多僧侣腐化堕落,忘掉了鉴真圣僧的教诲。但比叡山延历寺不在此列。我的未婚夫,被织田军杀害之前,便是寺中的堂众,所以比叡山延历寺除魔卫道的举动,是我亲眼所见的。”
所谓“堂众”,指的是以俗世身份,为寺社势力效力的武士。
流云曾经当过和尚,这个常识还是明白的。
难怪这井河阿莎姬看上去起码有二十岁以上了,却丝毫不像妇人,反而状如室女。
看来是未婚夫死了之后就一直与织田为敌,无心考虑个人问题了。
听了对方这番解释,流云愈发觉得好笑了,摸着下巴叹道:“可别太相信来自未婚夫的话啊!很多女人明明是聪明的,却轻易就被自己的男人骗过去了。不管是藏私房钱,还是跟朋友一起鬼混……”
“原以为佐佐木流云是可以讲道理的人,看来也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井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