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途中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因为后金大军已经开始大举南下,准备攻打平壤府。尽管张昌宗执有阿敏将军亲自颁发的令符,所有关卡见到此符一律放行,但因此边停边走,耽误了不少时间。原本两天可以从义州到平壤,张昌宗三人走了四天还没到。
这日傍晚,眼看快要到平壤近郊,又遇到一队后金巡逻队盘查,又是照例解释一番方才放行。见天色已晚,张昌宗决定找一家旅店歇息,他想起上回卖马的集市,那儿有酒楼有旅店,是个好去处,于是驱马前往。
去集市要路过一处村庄,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由于战乱,死得死逃得逃,已经所剩无几。张昌宗赶到时,夜幕降临,四周漆黑一片,不见半点灯火。张昌宗让马夫停下车在村口稍等片刻,他进去找一处能够休息的场所。
张昌宗点燃火把骑马进村,逐一查找每户人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妇女的哭喊和几个男人的淫笑。不好,有女人受辱!——张昌宗急忙往马臀上猛抽一鞭,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前狂奔。
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张昌宗大吃一惊:只见七八个后金士卒围住一个朝鲜村妇,其中两个人死死拉住她的双臂,衣衫已被撕破,头发凌乱,正在奋力挣扎。张昌宗立刻想起在酒肆那一幕,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大喝道:“住手!你们这帮禽兽!”后金乱军一愣,待看清是个白面秀才,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走上前两个彪形大汉,伸手一把把张昌宗从马上拽下来,劈头盖脸一顿拳脚,打得他鼻青脸肿。
当着张昌宗的面,这伙畜生开始糟蹋村妇:她被推倒在地,两个人按住手脚,第三个人脱掉长裤,露出光腚,如一条饿狼,猛扑上去疯狂蹂躏;完事后,随即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接着重复相同动作,村妇起初还拼命挣扎,后来便一动不动如死尸一般。张昌宗望着这一幕人间惨剧,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糟蹋完村妇后,这伙士卒坐在火堆旁又吃喝起来,丝毫不顾那妇人死活。就在此时,“嗖、嗖、嗖”利箭声响过,只见那些军士纷纷中箭倒地,箭簇穿膛而过,立时毙命。
张昌宗奋力爬起身,四处张望,不见一个人影。几分钟后,跑来十几个平民打扮的男人,肩背箭囊,手执利剑。为首的大喊一声:“快,看一看有没有活口?”一番检查后,除了张昌宗和村妇,其余人皆已断气。村妇被来人扶起背走,他们看见张昌宗,有些惊讶,还是领头的那人过来说了几句,都面露佩服之色。随后他也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向一间民房。
民房里站满了人,屋里屋外加起来约摸有一百多,装束很杂,有平民打扮,也有军士模样,无一例外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张昌宗正在猜测这伙人身份,有人拍拍他的肩膀,用中土话问道:“你是大明来得?刚才听你说中土话,身体怎样啊,有没有大问题?”张昌宗微微摇头,他听到自己说话,那么应该也看到村妇被蹂
躏了?为何不出手相救?也许知道张昌宗的疑问,这个人又说道:“你可能会不理解既然我们看到有女人被欺负,为什么不救人?因为我们不清楚有多少敌人,万一中了埋伏,岂不要全军覆没?!”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以为亲眼看见我们的妇女受辱,我们不心痛吗?但我们是军人,要保护全朝鲜国民不受欺侮,绝不能为了某一个人而作无谓牺牲!”张昌宗默然不语,他承认此人说得话在理。
“兄弟们,我们是光荣的朝鲜自卫军,官兵不抵抗,我们为了保家卫国抛家弃子拿起武器和敌人战斗。有战争就会有流血牺牲,大家不要害怕,敌人也是人,刚才我们不是已经杀死几个了吗?!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一定能够驱逐鞑虏,把侵略者赶出国门!”这个头领说完,又带领众人呼喊了几句口号。
后来张昌宗才知道,原来这伙人是朝鲜民间抵抗组织,人员很杂,既有官兵中自愿抗战的士兵,也有村夫、渔夫、小贩,甚至还有刚释放的囚犯。领头人名叫尹敏昌,义州人氏,原为义州牧从六品参尉武官。义州沦陷后,官府武官武将悉数逃走,尹敏昌不愿做亡国奴,拉杆起义,很快聚集了一百多人,号称五百壮士,打
出“朝鲜自卫军”旗号,到处袭扰后金军队。这次之所以来到平壤府附近,源于叛徒告密,泄漏了行踪,他们才被迫转移至此。那时朝鲜还有不少类似民间武装,由于得不到官府认可,又受到后金军队追杀,情形岌岌可危,直到后来发生一件大事,才使这种情况有所好转,而做这件事的人正是来自大明的张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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