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戚鹏远大字不识几个脑袋却很灵活,心思缜密,不像其他盗贼那么粗鲁,平日里没事时喜欢找人诵读古籍,研究军事兵法,对《孙子兵法》、《史记》等熟记在心,渐渐成了个“二罐子”军事家。海盗讲求团队作案,大小事由头领说了算,戚鹏远反其道而行之,把手下上百号人分为若干小组,类似明军的小旗,管事的不叫“旗长”,美其名曰“将军”,有多少个小组就有多少个“将军”,听着好听,其实不过是个小头目而已。戚鹏远按照作战需要,把这些小组分为四大类:第一类专司侦查卧底,负责打探收集情报;第二类专司进攻冲锋,是作战主力;第三类专司协助主力作战,负责掩护主力进攻和撤退;第四类专司后期保障,负责采购军火粮草,此番被派到莱州的便是第四类人员,因此作战力量并不强。戚鹏远十分注意自己人身安危,清楚一旦发生打斗后期人员绝不是对手,所以特地抽调了几个作战勇猛的喽啰,也即是第二类队员,个个长得高大壮实,有以一敌十之勇。戚鹏远之所以亲自来到莱州,因为手下千里传信,告知军火已经购置齐备,准备装运返回,戚鹏远担心所购器械达不到日本买家要求,因而亲自过来查看。
临行前戚鹏远曾对负责采购的“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能让官兵发现踪迹,山东不比闽粤,海防力量很强,一旦败露难逃歼灭厄运,然而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刚进村就有莱州军士前来盘问,尽管只是轻描淡写随便几句,但足以表明他们意图:这个村子已经被官兵包围,正等着一网打尽。如果在老巢戚鹏远早火冒三丈了,手下这些喽啰会受到严厉责罚,但现在不行,必须考虑如何顺利脱身,否则莱州就是他们的坟场。
戚鹏远佯装什么都没看见,在众人簇拥下吃完接风宴又看过军火枪械,始终神色平静。负责采购的“将军”名叫黄有财,一直陪同左右,等戚鹏远办完正事才笑眯眯说道:“大哥觉得这批货咋样?还满意吗?”“嗯,成色不错,价钱也合适,下次还可以再买。”戚鹏远点点头答道。黄有财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笑容更灿烂了,故意小声说道:“只要大哥满意就好,小弟再辛苦也值啦!大哥一路颠簸劳累,小弟特别为大哥物色了一个小美人,为大哥解乏。”戚鹏远神色一变,大声呵斥道:“黄有财,你不知道我的癖好吗?找些烟花柳巷女子来干嘛!”黄有财没有害怕张皇,仍然笑嘻嘻说道:“有财跟了大哥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呢?请大哥放心,这个小美人不是风尘女子,绝对货真价实的良家妇女,是刚过门的小媳妇。”“哦,是吗?”戚鹏远脸上神色缓和下来,伸手拍拍黄有财肩膀,说道:“好吧,错怪兄弟了,别在意!去把兄弟们叫来,有事商议。”黄有财喏喏连声,转身走了。
戚鹏远把手下全部召集在一起,说出自己计划。这些前期派来采购的海盗还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已经身处险境,听说有大批官兵包围都慌了神,黄有财也面如土色。戚鹏远十分镇定,缓缓说道:“慌什么,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虽然人不多但心齐力猛,官兵算啥,我们一个人就可以杀翻他们几个,只要听我安排不怕冲不出去。”大伙儿都清楚头领的本事,很快平静下来。戚鹏远接着说道:“官兵在明我们在暗,表面上我们处于劣势,实际上有很多优势。首先,官兵以为我们没有识破他们伎俩,并没有引起高度重视,我们可以先发制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其次官兵兵力分散,必然分兵把守东西南北四个出口,我们可以集中突破一处,以多胜少。另外我这次带来的几个兄弟都是好手,可以充当敢死队。有财你立刻把马匹集中起来,在跑得最快的几匹马上捆扎干草,再放一包火药,记得把干草裹满煤油,到时候给他们来个火烧赤壁!明早凌晨听我号令,全体发动冲击!”黄有财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戚鹏远虽说也是色中恶鬼,但不同于其他人,对烟花女子不屑一顾,只喜好良家妇女,尤其是那些风姿卓越的年轻少妇,这和他的生活习性有关。戚鹏远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生活上却十分讲究,穿衣吃饭起居家饰皆要求整洁合理,甚至到了苛刻程度,这种习性延续到对女性方面就变成一种搞标准:无论自愿还是强迫,决不能粗俗邋遢,既要长得标致又要清清爽爽,否则还看不上。因此戚鹏远进了厢房并非急于圆房,而是让老妈子把那小媳妇唤过来仔细打量。小媳妇明白自己身陷虎口,咬着牙死活不肯出来,只顾抱着床柱哭泣。戚鹏远没有恼怒,他是久经情场的老手,啥女人没见过?——思忖片刻,戚鹏远走进卧房,对小媳妇轻言细语说道:“娘子尽管放心,小生非登徒子,从不做苟且之事,娘子不愿意也罢,出来和我喝两杯便是。”老妈子怕盗贼责怪,忙规劝道:“官人说了,不会对娘子咋样,咱们出去吧,喝些酒算甚?”小媳妇抬起泪眼,半信半疑望了戚鹏远一眼,见他举止文雅彬彬有礼不像坏人,迟疑半晌方才起身,在老妈子搀扶下走出卧房。
客厅桌上早放好一壶温酒、一盘甜饼、几碟干果,戚鹏远见小媳妇坐下,对老妈子使个眼色,老妈子知晓事理,知趣告退。戚鹏远拿起酒壶斟满两杯,笑盈盈说道:“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