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啃鸡腿，靠坐在床上，将油腻腻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她的神情是那样满足，仿佛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

独孤宸就这样坐着，看着，他真希望可以这样看一辈子。

“苏怜雪。”

苏雪吮完十根手指头，听到他叫她，于是慢慢地转过头。他不知从哪里搜出一条丝帕，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擦了起来。

“好吃吗？”

苏雪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吃。”

“好吃，以后还给你烤。”独孤宸声音酷酷的，表情却变得很柔和。

苏雪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却慢慢黯了下来。

她用力将被他握在掌间的手抽了回来，胡乱地在被子上擦了擦，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了下来：“独孤宸，我困了。”

独孤宸看着已经用后背面对自己的苏雪，他的眸光暗了暗，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又用笑容隔开，他俯下身，轻贴着她的耳根道：“你想不想见一见你的旧情人？”

苏雪的后背一僵，眼中透出她自己也不懂的期待，她几乎不用思考，便点了点头，老实地问：“他的伤重不重？”

独孤宸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含笑，眼神专注而深沉看着她：“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不过，你不能出声，只能远远地看着。”

苏雪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她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便跟着独孤宸偷偷摸摸地出门了。虽然她不知道在自己地盘上独孤宸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但是他既然愿意这样做贼，她也不好意思指正。

出了天音阁的分堂，独孤宸显得比她还要兴奋。

“苏雪，我们自由了。听，自由的风声，自由的空气，还有自由的我和你。”他从出来后就一直抱着她的双肩，兴奋得上蹿下跳，幸亏古代的夜生活不是很丰富，不然，他们肯定会当成外星人抓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他武功天下第一，但也不能仗着自己轻功高就带着一个患有轻微恐高症的人这么瞎折腾吧。苏雪惨白着脸就这样被他一路折腾到了端王府，端王府依然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一切仿佛都不曾改变，唯一改变的是，这里少了一个叫苏怜雪的侍妾。

独孤宸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孤臣傲的寝室。苏雪趴在屋顶上，看着独孤宸轻轻搬着瓦片，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可能是因为紧张。

暖风阁的灯是亮着的，独孤宸找的位置很准，苏雪低着脑袋便看到了靠坐在床上的孤臣傲，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坐在他的床边，那张柔和秀气的脸是苏雪所熟悉的，苏雪的视线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那里面有孤臣傲的熊宝宝。

苏雪只是这么想着，心里面有种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很酸很涩又有些甜甜的。复杂得让苏雪这个一向不爱动脑思考的人皱起眉认真思索起来。

“听说南明渊悬赏三万白银在找她！”

苏雪正沉浸在自己奇怪的思绪里，突然南明渊三个字将她的魂给拉了回来，她有些紧张地期待苏纤儿后面的话。

孤臣傲上半身微微动了一下，隔得太远，苏雪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听到那万般熟悉的声音慢慢透过那虚无飘渺的时空，转入她的耳中，格外的冷。

“我说过，在我面前不要提她。”

苏纤儿闻言笑了，她总是喜欢笑的，她笑起的样子很美，仿佛弱不禁风的弱女子，连声音也是细细的，柔柔的，带着淡淡的嘲讽：“怎么，你心虚了？”

“苏纤儿，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孤臣傲目光冷然地看着她，他这一刻是真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娶了她。

“你还敢说你不喜欢她？”苏纤儿满是嘲讽地看着他。

孤臣傲将手放在伤口处，大掌覆盖住曾被她刺伤的部分，眼神突然变得漠然起来：“就算我喜欢她又如何？经过这件事后，我与她难道还能在一起吗？”

“后来，你不是为了救她受伤了吗？”苏纤突然笑出声，她的眼神里有太多的东西想要表达，可是你又无法读懂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孤臣傲沉默了一会，随即轻叹了一声：“她是陆霓裳的女儿。是我这辈子爱不起的女人。”曾经他想努力，可是，再努力也压不过那积蓄了数十年的仇恨。从他有记事起就一直铭记在心的仇恨，她是陆霓裳的女儿，而陆霓裳当年的死亦与他有关。

她若有一天，知晓了这一切，她还会像那天一样，义无返顾地选择救他吗？

他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千山万水，他走不过去，她亦游不过来。

她说她已经放下，这样的结局，其实已经很好。

苏雪趴在屋顶上，一动也不动的听着。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是可以猜出。他为了她的事情有多么的伤心，他为了她的事情，曾经有过怎样的内心挣扎。他为了她的事情，背负了怎样的心理包袱。

她一直以为爱就是爱了，却忘了，这世界上并不仅仅只有爱情。

除了爱情，还有责任、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