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是他,梦境亦是他——
圆月当空,虚掩在乌朦缭绕的云间,大红灯笼高高悬在檐边,火光下的一双喜字昭然夺目。夜已入深,空荡荡的庭院里偶起冷风,再没有别的响动。
一缕夜风钻入窗缝,惹得案上花烛扑闪,单薄的人影投射在墙上亦跟着瑟缩了一下,更显得凄凉。
鲜艳的红色像是一条逶迤的小蛇,顺着白滑的大腿里侧缓缓淌下,好在这一幕的触目惊心都掩盖在火焰燃烧般的长裙之下。
痛,却也不算太痛,慕容燕立在榻前不远处,努力地并合起双腿,强迫自己不去想身下异样的痛楚。唇角浅浅勾起弧度,素手简单拢了拢褶皱零散的衣裙,慕容燕此刻的目光仍旧是清清淡淡地扫落在地上,无泪亦是无言。
满目的轻蔑,沈云理深咬后齿,冷眼睨视着榻下女人越发惨白的脸蛋。这女人倒是出奇的安静,哦,对了,她是个哑巴!想到此处沈云理心中恨意骤增,那种被人戏耍的滋味就像是暴风冷雨,简直逼得他发狂,恨不能将那一群人挫骨扬灰!
“哼。”忽的一声冷笑,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他必然容不得那狐狸大哥占尽便宜!沈云理怒极反笑,面上绽开一抹孤冷的笑容,手中攥着一条雪白的丝绢狠狠擦去手指上残留的血迹,眼神却越发清冷地瞪着那个只会傻笑的女人。想沾他的身?做梦!
厌恶地丢开手中染血的白绢,沈云理转头颇为满意地瞥向榻上的落红帕子,明艳的鲜红色在正中绽放开一朵绮丽的花,啧啧乍眼,唇角便不自觉地再度勾起冷漠的浅弧,想看他的笑话?不可能。
房内静寂如初,慕容燕的喘息很轻,一颗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他不要她,这是心理早便有的准备,奈何这样的失身方式终究还是有些令她吃惊。忍着痛,总归是还活着,慕容燕不抱希望地等候着她所谓“王爷夫君”的发落,沈云理却已躺在榻上的安然入梦。
“呼——”等不到人说话,悄悄望向榻上合目而眠的沈云理,慕容燕终于长出了口气。那是薄薄的叹息,映着灯影的眼眸轻轻眨动,慕容燕下意识地转看向窗口的方向,她就像是一只不受宠爱的家雀,难以逾越出牢笼,却也得不到主人的喜爱。
如此也好,总归是可以安享一个宁静的夜晚,放松地微微合上眼眸,明天如何,后日如何,便待到那时再想吧……
夜似乎真的静了,只有两人均匀的喘息,榻上仰躺的男子唇角不为人察觉的扬起一抹弧度,心中倒生出期待,这女人是不是真如同她面上那样的平静。
月落日升,天空泛起空濛的白,像是一场诡异祭祀仪式的沉闷开场。
“嗯——”拖着繁冗的宫装,慕容燕好不容易梳妆穿戴规整匆匆赶出府门,脚下却一个跄踉险些扎在地上。
斜眼打量着门口女人的落魄,沈云理的笑很轻,眉眼没有丝毫显露出心底的情绪,只有淡淡勾起的右侧唇角昭示着他内心已经不可平复的汹涌波涛。
“爱妃,小心。”男子磁厚的嗓音泛着一丝慵懒与玩味仿若天籁之音,暮然打破慕容燕的窘迫,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眸子怔愣着,不可置信的仰望向环扶住自己的男子。
俊朗的面容,迸射出枭傲光芒的剑眸,这男子犹如神袛般高高在上不可触及。慕容燕心底忽地升起惭愧,弯起唇角含着苦苦的笑低下头不敢再看。
温热的手掌扣在腕上,这是慕容燕第一次跌入男人的怀抱,结实胸膛是她不曾奢想过的温度,即便这一切都该属于别人,她还是庆幸此刻。
实在令人费解,沈云理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竟温柔地扶她上车,随即坐在车厢里侧再不发一言,亦没有丝毫的愤怒之感,好像一切都该是顺理成章似的。
交手端坐在车厢另一侧的慕容燕只敢盯着自己一双净白的手,暗暗思索着他究竟是何打算,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通,昨夜的男人明明粗暴无理,今日,却像是梦境。
“唔——”正想得纠结,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起来,慕容燕倒身狠狠地砸在车厢壁上,不禁发出一声闷响。然而这颠簸只是一个小小的序章,还不及慕容燕稳住身体,两匹烈马已经发了狂似的狂奔在路上,踢踏的马蹄声凌乱如鼓点。
礼制的宫装本就繁重裹身,马车又已经不受控制的疯狂颠簸起来,慕容燕瞪大一双惊恐的眸子,更加慌乱无助,即便发狠地捏住窗框,一副单薄的小身子还是被晃得东倒西歪可怜不堪。
车厢外没有御马的吼喝声,只有疯马一声声耸人的嘶鸣,也不知道车夫是否还在车上,慕容燕大睁着眼眸焦急的盯着门口,咬死银牙恨不能穿透车帘看看外面情况。
一定不在了,车夫一定不在车上了!慕容燕紧拧月眉几乎可以肯定此事,这场浩劫无人制止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心头狠狠沉了一下,忽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