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我是我,原来天地真的不能有交集。
“王爷?”收敛住脚步又慌忙赶回榻前,墨染低下头不解地轻问了一句,而后静静立在那里等候指令。
冬天毕竟穿的厚实,伤处又在手臂上,故而这一剑还不至于致命,看着慕容燕哭得凶反而让人放心,沈云理眉首因焦虑而紧皱着,横下心命道:“去取药箱来,王妃受伤的事情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对外只说有刺客夜闯上河宫,交上了手罢了。”
“可是,王妃的伤——”目光锁在慕容燕衣袖上灼人的红色,墨染为自己的失手而惭愧,不惜冒犯主子犹犹豫豫地申辩道:“属下以为,王妃的伤还是请御医来看看——”
他又何尝不想找玲珑来好好处理,这样深的伤口稍有不慎必然会留下疤,可是沈云理也有无奈,摇了摇头不胜厌烦地瞪了墨染一眼,怪他多事,旋即焦躁地压低嗓音催他出去:“做你分内的事。”
“是。”话被沈云理生硬地顶了回来,墨染抱拳受令,不敢再有半句回言,先送过来药箱,而后出去善后这件事的影响,漏着束束寒风的寝殿内就只剩下哭得声嘶力竭的慕容燕,和境地窘迫的沈云理。
“起来吧。”叹着气去扶她,沈云理放低身段待她,算是弥补自己草率的过失,可是慕容燕缩成小小的一团,如同只刺猬一样蜷曲在墙边,只顾自己埋头痛哭,既不理他,也不在乎手臂上的伤口,就好像她有流不完的泪水,也有流不干的血液一样。
血仍旧往外淌着,被撕烂的衣袖上不断渗出更新的殷红看得沈云理眼晕,他已经很久不曾因为看到血打怵,追溯到上一次,便是温颜死的时候。
心头像是被蛰了一下,沈云理不再等慕容燕的反应,弯下身强制地将人抱到了榻上,瘦小的身躯轻的就像是一叶浮萍,不禁又惹起他一阵心疼。
“唔!”懊恼地摇晃着头,慕容燕撒泼的时候就已经摇散了发髻,现下这一通撕心裂肺的哭又模糊了妆容,整个人邋遢得倒似是刚被沈云理在街上捡回来的小乞儿,当沈云理的手触上她衣领的时候,本能地发出抵抗。
“是我的错,先处理伤口。”不容置疑地命令着,沈云理可以容忍下慕容燕在自己胸口胡乱的捶打,但是不能放任她这自残一样的举动,宽厚的大掌用力抓住她带伤的手臂,彻底锁牢她这只不安分的手,心下怏怏想着,这女人简直就是木头雕的,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疼?
“嗯——”紧抿着被泪水沾湿的红唇,拉长了一声低吟,慕容燕拧不过男人的力量,可是已经崩溃的她却又爆发了本Xing中的执拗,死命地使力抗衡,原本不太深的伤口活生生的崩裂得更开,鲜艳的血如注涌下,比刚刚更加严重!
这女人就是作死!哭一场也就罢了,闹得这般没完没了,沈云理渐渐失去耐心,扯住她的衣领发狠的一拽,慕容燕就如同破碎的布偶一般撞向他的怀里。
枭傲的俊眸中盈满怒意,为她,也为自己,沈云理直白地逼视上慕容燕哭红的眼眸,泪水沾湿了她长翘的睫毛,湿哒哒地粘成一小撮,梨花带雨的模样一瞬又浇灭了他心中的怒火,喉咙间卡顿了一下,方才硬着头皮冷厉地凶道:“女人,你够了,本王不过是想帮你治病,自己不争气还有脸哭?”
“唔——”他的目光太过狠戾,慕容燕仰头望上,心里突然就怕了,颤颤地抿着唇,把放肆的哭声全都憋回肚子里,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眸子,整个人都跌落了气势。就像是一块刚刚还燃得火热的木碳上被浇了冷水,“扑滋——”一声连点火星都不留,只剩下蓬乱的头发和画了花的小脸,证明着她确实是耍了一回疯。
抽搭着鼻子,慕容燕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眼中的狂乱柔软下去,两道烟柳细眉颦成浅浅的八字,凝结起内心的所有哀怨,痴愣无助地看向眼前神傲的男人,不敢出声。
他们面对面离得那么近,他是三皇子,他是王爷,这天下是他沈家的,这天下人的Xing命都是他沈家的!
而她,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微末草芥罢了——
“清醒了?”愁眉看着她,怎么看怎么心疼,沈云理不懂得哄人,只是抬起左手捋了捋慕容燕遮挡眼帘的乱发,在她发顶轻抚,想要扫去她刚才恐怖的阴霾,语气也努力转为温柔,却又因为不习惯这样而显得略有生硬:“乖,先止血。”
时而温柔,时而冷厉,沈云理从来都是如此,他就是一场跌宕的梦,这一夜是繁花似锦,是光,是徜徉的Chun水,下一夜便是枯叶萧条,是黑暗,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可以变,变成他愿意变成的样子,他有那样资格,慕容燕抿着泪水,她可以不哭,却无法不去心痛,发泄过后她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她,必须要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
潦草地抹掉脸上的泪,慕容燕这时才知道伤口有多痛,可是这份痛还是不敌她心里的伤,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