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理的亲笔书信,一字一句剜着人的心,是啊,自己在山匪窝里走了一遭,没被糟蹋才是没人信吧,慕容燕苦涩的想着,然而一切的暗流都涌动在心里,不肯与人言说。
重新折好那张纸,竟是比接到手里的时候感觉厚重了好多,慕容燕微笑着点了点头,也就是向着管家表示,她会如信上所言,后日之前自己离开武王府,旋即转身回了屋子,房门再度闭合。
这孩子有些痴,怎么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老管家一日里吃了两次闭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背字,摇了摇头,年轻人的事情他真是想不明白,却就在他转身间天际又飘起了雪花,簌簌的白色鹅毛。
一个人躲回屋子,慕容燕的笑容终于挂不住,她可以走,可是她多想说一句,身为武王妃的她,不曾有一刻,做过任何意见对不起身份对不起他的事情。
发抖的手捏着那再度改变她命运的信,大颗的眼泪珠子不争气地落下,慕容燕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是她很伤心,伤心离开才习惯的地方,伤心离开才开始熟悉的他,或许还在伤心,他不信她——
结束了,抽搭着鼻子,慕容燕又笑了出来,这一次她要决定自己的命运,她要逃,逃开一切!
哭过了一场,抹掉那随着王妃这个华丽的身份一并消失的泪水,慕容燕便去收拾可以带上的细软盘缠,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是趁着今夜的风雪出城,无疑是最好最安全的办法。
抱着不大的包裹,慕容燕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三两下便整理好,继续坐在那里等待夜色的降临,也思考着自己的去向。
慕容府她决不能回去,这个帝都她都不可能再留下去,而苏慕白她也不想去找他,慕容燕此刻追求的只是最平凡普通的生活,他的国仇家恨她真的搀和不来。
如此想着摸了摸怀中富足的盘缠,这是现在唯一能令她安心的东西,府里的和宫里的月俸她都仔细地积攒起来,如今终于是要用上了。
夜幕一点点走近,慕容燕说不上是舍不得,只不过天色多暗一分,她就会多想起沈云理一分,从相见的洞房花烛开始,到他的吻,他的霸道,他的音容笑貌竟然只凭借想象也可以完整的浮现在眼前,慕容燕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自己的意识中已经住的那么深了。
想吧,想吧!想在就用力的想吧,慕容燕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不要再那么的昏昏欲睡,把这些回忆统统翻看一边,然后就丢在这个破旧的小院吧,就像是那些属于王妃规制的华美服饰,全都留在这里,对自己再也不具有任何的意义。
悄无声息的等待中,黑夜终于还是来了,慕容燕起身拉开门,娴熟地走在通往王府**的小路上,飘着大雪的府里,连个人影都没碰上。
蹑手蹑脚将后院朱红的大门拉开一道缝隙,慕容燕倾身闪了出去,这是她最后一次走这道也就只有她会用得上的**,连转身合起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再见了,武王府,再见了,那个打乱过她的生活,叫做沈云理的男人,这一别许是没有再相见的机会,然而遇上你也不全是错的。
挽着醉人心的笑意,慕容燕任风雪扫在面上,抖擞精神走上她一个人的旅途,虽然还没有决定方向,然而每一步都透着决绝,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冷夜不堪入睡,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沈云理身下的象牙床榻像是生满了尖锐的刺尖,扎得他辗转反侧,总觉得哪里别扭。
折腾了良久沈云理终于还是起身,将寝殿之中的灯盏尽数熄灭,只留下昏黄的一只烛火燃摆在桌案上,他忽然觉得,此刻有了新房的味道。
大红的一双喜字依旧鲜艳,床帏上系挂的福禄寿袋也都还在,只是那时坐在床榻边沿,美艳惊世的新娘子不在了,而明天她就会离开这座府邸,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该死的心乱,乱成了没有头绪的麻,沈云理负累着心痛的感觉再度倒回床上,决绝地命令着自己闭上眼睛,这样他就看不到那些碍眼的东西,明天一早他就要派人将这些不再适合事宜的东西统统丢出去,和那个女人一起!丢出去——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沈云理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天却才蒙蒙亮,泛着鱼肚白的沧桑。
简单的洗漱,换好衣装,昨夜睡前想着今日一早起来就命人收拾屋子的事情沈云理已经忘了个干净,行色匆匆地就入宫上朝,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忘了。
劝谏,议政,弹劾,出谋划策,沈云理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武王爷,他怡然自若的模样连沈云熙都觉得他诡异,甚至带着一种虚无的陌生,然后下朝之后却没有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