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痴痴地笑了一声,这里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温暖热络,即便你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来到这里还是能很快地融入这个大家庭。
再转回身来,今日的内容已经说完了,来往的客商一般出手都颇为阔绰,转眼间人群散了一半,还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坐在那里依旧喝茶。
慕容燕并不十分着急回戏阳楼,待到众人散去,才走向说书人坐着的桌案前,他正摸索着掉到外面的碎银铜板,一一捡起放回钱钵。
慕容燕脚步很轻,先是放进去自己的几个铜板,随后弯下腰细心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碎银,查看好没有漏掉的方才起身都投回那有点旧的钱钵中。
“有劳姑娘,多谢。”就在慕容燕放好钱,已经转身欲走的时候,那说书人忽然开口道谢,那声音听起来挺沉稳的,跟说书时带着激动的嗓音有很大区别,故而慕容燕也被惊了一小下。
单单转回头,慕容燕虽然知道瞎子是看不见的,却还是报以微笑示好,他不能看,她不愿言,有些东西也没必要一定说得清清楚楚,也没有更多的交流,快步走向门庭若市的戏阳楼里。
正是走商的旺季,这家戏阳楼立在这里也有十几个年头了,故而小有名头,难免人多,而今天似乎又是个特别好的日子,人挤着人的,慕容燕连进门都被人给撞了一下,抬眼一望,大堂里密密压压的真是满座了。
“死丫头,去哪里,叫了你还给我磨磨蹭蹭的。”慕容燕一进门有点呆住,她不会说话,平时都是在后院帮忙的,今天见着大场面难免心里发虚,好在月姨忙中不乱,也是有心等她,见她进来一溜烟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嘿嘿。”见着月姨过来慕容燕有些不好意思,讨好地笑了笑,那笑容干干净净的,当真好看。月姨越看她呀越是喜欢,心底的惋惜也就越多,原本慕容燕的相貌生的很好,要不是不会说话,绝对能嫁个非常好的人家,想着想着心里的怜悯就跟泛滥的Chun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起手抓住慕容燕就赶快往里面拖,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去哪里。
“呀,月姨,你这又是给燕子去开什么小灶啊?”路过见到二人的小姐妹看着两人行色匆匆地穿行在人流当中,那模样有些滑稽,不由得出言调侃道,其实月姨偏心小哑巴这件事人人都知道,不过一个不能说话的苦命丫头谁也不去计较。
月姨绘着浓妆,不乐意地瞪了那调皮丫头一眼,娇嗔道:“一边干活去,再嘴痒痒扣光你工钱,给你撵出去睡大街。”
“哎呀,不要不要!丫头知错了!”那女孩子假装害怕起来,吐了吐舌头,端着手中的托盘跑上了楼。
“别看了,过来。”好不容易挤到了帐台前,月姨一转身却看见慕容燕还在那里盯着楼梯发呆,就没好气地将她狠狠扯了进来,在案子底下背着众人给她塞了样东西,娇滴滴地说道:“上好的胭脂,老相好送的,送你一盒。”
“唔?”慕容燕有些吃惊,虽然没有看到,不过月姨送的这盒胭脂必然价值不菲。她不敢收,更何况是……是什么想好的送的,那不是很珍贵么。
“噗——想什么呢?”月姨看人很准,慕容燕的那点小心思一点瞒不住她,见她面颊上稍稍染起红意,便一面低头理着帐,一面很是不在意地说道:“我老相好的有的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咯咯咯——”
月姨总这么说,可是慕容燕却觉得她后面的笑声很苦涩。月姨的身子不干净,人人几乎都知道,她一个女人家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撑起这么打个摊子,还能罩得住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被欺负,她唯一能凭恃的就是所谓的那些个相好的。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月姨也并不是刻意避讳自己的出身,据说她是生在一户穷人家里,四面白壁根本养不起孩子,所以就被直接卖到了窑子里,如何的天昏地暗人人都能猜想一二,可是却也未必有人能真切地体会到她的感受。
后来传闻有人给她赎了身,并且来到了汴南这个地方,只是那人来头太大,月姨不可能进到他的门里,最后就索Xing有了这座楼,有了陪伴月姨一生的地方。她风月娇媚处处留情,她说是那人负了她,这是报复,这是他该有的报应!
可是这里所有人依旧都尊敬她,店里的每一个伙计几乎都是活不下去的孤儿,或者穷人家的孩子,她不仅收留了她们,避免她们像自己一样沦落风流,而且将她们个个都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以图日后能寻上个如意的婆家。
“别在这愣着!”月姨拍下笔,抬手推了还站在她旁边发愣的慕容燕一下,催促道:“你快去打扮打扮,楼上刚来了个阔绰的公子哥,出手大方着呢,人长得也英俊,一会儿你跟着混一趟进去,若是能看上你带走就是最好的了,看不上也能混张银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