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赵云的一句话把慕容燕的思绪拉得很长，手上的动作变得越发轻缓，慢慢梳理着雄库鲁顺滑的羽毛。

说来有缘，那也是个大雨瓢泼的夜晚，他踏雨而来把自己还吓了一跳，只是和现在不同的是，虽然雨声纷杂地萦绕在耳畔，但是感觉却是非常的祥和静谧。

“记得，那时还在王府。”不知道是不是惆怅绵延的雨水真的能够勾起人太多的回忆，慕容燕无暇去思考更多，只是就事论事地平声应道。

听慕容燕的话音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但是起码她还记得，赵云目光盯在地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却没有及时地应上话。

他也在犹豫，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多这句嘴，明明知道慕容燕矛盾着不肯出手帮忙一定存在着某种不好说出口的难言之隐，或许尊重她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当赵云的视线再度落到慕容燕背上的时候，他却做出了另一个与之前想法截然相反的决定。

“难为你还记得，那姑娘可还能够想起，那时你与武王爷的感情，比之现在与屋里的人，如何？”赵云没有直白的捅破其中的关系，但是他的意思无疑都已经说出了口，因而释怀了许多，负手挺直着身躯立在一边，耐心地等待着慕容燕的答案，但是不论得到结果如何，他都不准备再多言别的。

为什么好好的却要提沈云理？赵云的话先是引得了慕容燕心里的不快，她都已经很努力不要去想了，偏偏他却还要提起，就像是一场不容许她遗忘的折磨，每当与这个名字有所交集，慕容燕的心就好像和外面的积水一样，不停地被万千雨点敲击着，溅起水花潋滟。

那才是她大婚的第几天，他就那么毫无预警地倒在了自己怀里，即便是后来也极少见的可怜模样，若是说起两人的感情，大概是敌对的存在吧。他恨自己，而自己，只是不敢恨他而已。

慕容燕的思考也真是迟钝了，赵云话里话外的内涵她想到这里才摸到了头绪，周身不禁为之一怔，随即委屈地缩成一团，连头都深埋在了膝盖上，可怜巴巴地继续着她的抚摸。

她错了么？他何必这样指责自己？

嘟着唇，慕容燕的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如果没人说起她可以假装不知道，等着事情过去，可是被人硬生生地拆穿之后，她更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冷眼旁观着她人的生离死别，不管不顾。

可是——是她有自己害怕的理由啊！

“啪嗒！”颇为清脆特别的一声，这次却不是从天而降的雨水，而是从慕容燕眼眶边涌下的泪滴，晶莹剔透的一颗，直直地落下，砸开一朵水花。

这就，哭了？赵云立在慕容燕身后，看着地上新落的水迹怔愣住了，心底满是惭愧，自责着自己的鲁莽，就这么惹哭了人家姑娘，可是思量过后，反倒是更加的不忍心她如此煎熬下去。

“那时你为何救他？”原本不想说的话还是冲出了口，良药苦口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当需要践行起来的时候，赵云真是有些不忍心，最终思想斗争了良久，还是捏着拳头开口问道。

长痛不如短痛，赵云自觉帮不上慕容燕什么忙，但是他知道她为何而哭，为何而痛苦。

逃避只是一时的痛快，这点蝇头小利不能说不诱人，但是其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无比惨重，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身份赵云替慕容燕做出了决定，因为很多事情，一步走错，恐怕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他更加不愿意看到她那时追悔莫及的样子。

赵云今天的话句句逼到了慕容燕的心坎里，想要逃却发现四面早已筑起了高墙，自己当初帮沈云理，只是因为看不过去他欲生欲死的难受，而现在呢，自己何时已经变成了如此的淡漠一个人。

头顶似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刹那间从头寒冷到脚，慕容燕的手僵持在半空，当她意识到自己可怕的改变，竟是颤颤巍巍地说不话。

人情淡漠冷绝那曾经是慕容燕最不耻最厌恶的事情，而今天，不知不觉中她却成了自己最憎恨的那种人！

冷，真的好冷，慕容燕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翻过掌心，却在那里也找不到该有的温暖，昏暗的生活中她曾有无数的幻想，幻想用自己的这双手创造自己觉得幸福的生活，幻想用这双手救死扶伤，幻想用它们拯救那些和自己一样沉沦在黑暗煎熬中的人！

可是，如今呢——

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慕容燕微微张开嘴，艰难地维持着呼吸，忽然间她的心上就像是被开了一个洞，呼呼地漏着冷风，过去这些话都是痴人说梦的自我安慰，可是一步步熬到了今天，她终于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可是自己的心却变了样子。

赵云依旧立在那里，看着慕容燕自我懊恼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他笃信自己这样做没有错，该要的成长早晚会有，等到误入歧途，反而伤的更深，所以抿着唇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