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响起,一曲《竹苑流觞》曲风婉扬,倒是符合沈云理的要求,不禁转开头闭上眼睛,在内心深处描摹竹景风光,和那蜿蜒至远的细水涓流,然而这意境虽美,却耐不住他屡屡出错,好好的一首名曲,简直让他弹成了筛子。
“这是你原有的水准?”对绝世佳作沈云理可以多些尊重礼让,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简直让他生怒,过不多久便再也隐忍不下去,忽然起身,很不客气地打断这磕磕绊绊的演奏。
手指僵直住,天气本就炎热难耐,锦瑟的额角已经挂满了汗液,他也知道自己弹得不好,可是心绪不宁的又怎么可能弹出好的曲子?无奈之下锦瑟也只有停手跟着起身,低着头不敢抬起,颤颤地啜喏道:“锦瑟发挥失常,请王爷降罪。”
难得想要放松一下,好好的心情也被他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沈云理觉得心浮气躁,可是毕竟考虑到锦瑟大病初愈,还没有休整好,终究是决定饶过他这一回,待到他准备好,再来听听他的琴曲,是不是真的这么落魄不堪。
“罢了,好好休息吧。”沈云理宽宏大量并不准备追究,但是摇着头又不掩饰他的失望之色,锦瑟深觉惭愧,然而内心深处的畏惧也没有减小,唯有暂且回房躲过这一劫,低下头声音细弱地应道:“是。”
应了这一声锦瑟也实在没有脸再留下,这一次不仅仅是丢了自己的人,也是给师父丢了脸面,这种锥心的惭愧感并不比恐惧来的轻,恍惚间便没有站稳,腿磕在琴桌上,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这锦瑟果然是病还没好,沈云理眼疾手快,见着他要倒地也不能不管,伸手随意的一拉,就将这幅身子拉向了自己,奈何锦瑟已经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近乎于直接栽倒进了沈云理的怀中。
突然的一撞沈云理也有点迷糊,眼前一花,竟是觉得有些头痛,不禁甩了甩头想要摆脱这种不适的感觉,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才发觉两人的距离极近。
锦瑟?燕儿?
眼前的这张脸细白,甚至不像是个男人,沈云理的意识渐渐有些混乱,两张脸不断地交换在眼前。
燕儿,燕儿。
一种呼唤从心底深处涌出,恰恰道出了沈云理全部的思念,眼前的交换速度也变得缓慢,他努力地瞪大眼睛,似乎真的看清楚,眼前的就是他日夜思念的女人。
燕儿?是你吗?你不是死了吗?
疑问却也惊奇,沈云理看着这张苍白的小脸就万分的心疼,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好好摸这张小脸,她一定受了很多很多的苦,所以才瘦了许多。
“让开!”尖喝的一声将沈云理从幻觉中拉回到现实,在他的指尖触上自己的脸时,锦瑟的恐惧终于化为了愤怒,一把将沈云理推了出去,涨红着脸大口地喘息着,却无法平静下狂乱的情绪。
“你……燕儿……”自己刚刚看到的不是慕容燕吗?怎么是他,燕儿呢?没有考虑到此时的锦瑟在想着什么,沈云理向着四周环视,不甘心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而却没有他无比渴望见到的身影,她,根本不曾出现过。
眼泪擎在眼眶,锦瑟自问自己出身不高,可是就算是无依无靠却也不会做卖身求荣的卑贱事情,咬牙切齿地在心底里咒骂武王爷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却将这些愤恨全都压抑在了心底,因为他不想拖累师父。
师父,徒儿不孝,不能再侍奉您老人家,可怜您对徒儿倾尽心力,锦瑟却不能传承你的绝世之音,望还能有来生,徒儿必定报答您的恩情!
不言不语间心意已决,锦瑟害怕极了,却也足够决绝,说的对,琴乃君子器,可你不配君子!呵,哈哈。
“哈哈哈——”锦瑟忽然大笑出声,沈云理还来不及回过神看他在发什么疯,这人竟然就奔着院角的墙壁撞了过去!
该死,这男人疯了?来不及想太多,救人才是重要,沈云理身手矫健,总算是将人拦下,狠力地一拽,正好将人压在身下,不禁愠怒地质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寻死?”
莫名其妙地就要撞墙,难不成是将脑子烧坏了?沈云理越发的不理解,而且自己的头还阵阵地抽痛着。
置身于高处凉亭的慕容燕看着院子里有惊无险的一幕也是害怕,手中暗暗捏了一把汗,好在沈云理的速度快,万幸是有惊无险,还是就下了锦瑟,否则自己的罪过恐怕是再也难以赎清。
“无耻,放开我!”抱着赴死的心却没有成功,此时被个大男人压在身上他真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狂怒,挥起手胡乱地挥打起来。
“啪!”十分清晰的一声,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沈云理的脸上,面颊立刻火热的燃烧起来,惊愣中不知道如何发泄,下意识地怒吼了一声:“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