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忍着强烈的痛处和内心巨大的惶恐,慕容燕紧咬起下唇,死死盯着沈云理此刻玩味的目光,良久方才一字一顿地念道:“摘下它,至少一个人,永远都出不了这林子。”
好一句威胁,让人听了深信不疑,原本自信的沈云理不由得动容,敛起眼眸,不说话亦没有继续手上的动作。
虽然几度相逢,沈云理却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这女人,她削尖的下颌,樱红的唇,竟是如此熟悉的感觉,还有银质面具也无法遮挡住的桃花眼,和记忆的丫头一模一样。
心蓦地软了,不知道是不是伤痛致使人格外的脆弱,或是根本就会令人产生幻觉,沈云理面前的这张脸慢慢与燕儿重合,又慢慢分开,似是极度的相似,却又是完全的不同。
扣在面具上的手缓缓松了力气,沈云理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然而一想到燕儿,他所有的防线都退让得无影无踪,指尖在光亮的面具上滑下,仿佛还留恋在燕儿柔滑的肌肤上。
不看了吗?沈云理的目光明显转柔,大手也不再紧抓着面具,慕容燕的心跳随之减缓,谜底揭晓令她害怕,可是这个骗局继续下去,也一样令她恐惧。
罢了,也许有些东西真的不该提前揭晓,沈云理始终没有在这神秘女子的身上发现敌意,而此种难堪的条件之下,两个人保持身份上的距离也是好的,要知道在这林子里,两个身负重伤的人相互扶协尚且未必能够出去,更何况只剩下一个。
红唇抹开轻笑,不是为了躲过一劫的喜悦,慕容燕更多的是在嘲笑命运弄人,如果这一辈子沈云理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两人的幸,还是不幸。
“额。”正沉陷在自己心思里的慕容燕右手臂上突然一紧,大睁起眼眸,再度盯上沈云理,绣眉一紧,沉哑地质问道:“又要做什么!”
左手臂脱臼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力,而另一只手臂此时却紧紧束缚在沈云理的手中,这种完全被人掌控的感觉十分不妙,不怪慕容燕紧张起来。
“哼。”沈云理自然不是为了占她便宜而摸上的她的手腕,只是清冷地笑了一下,然而当真的探到她脉搏时,却又不禁皱起了眉,很是不解地问道:“你的内力?”
嗯?很快明白过来沈云理在疑惑什么,一个女子独自行走江湖却没有武艺傍身实在说不过去,慕容燕抿着唇迅速地思索着最为合情合理的解释,然而最好的理由就摆在她的面前,很快故作懊恼地应道:“和你一样,我也中毒了。”
“可是——”自己中毒暂失内力,她也中毒暂失内力,这原本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沈云理并不傻,两者的症状上并不是完全的相同,踌躇了一下还是耐不住狐疑发问:“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内力尽失,而我却一丝内力都调动不到?”
你是真的中毒,我又没有,当然不会内力尽失!慕容燕在心里怏怏嘀咕了一句,然而这话自然不能说,她的心里倒是真的有些不快,因为按照沈云理的说法,就好像是在说自己所有的功力跟残留下来的差不多。
“我怎么知道,问得真蠢。”慕容燕是第一这样骂沈云理,因为她害怕被看穿,而愈发努力地扮演起与曾经完全不一样的自己,要高冷,要带着轻蔑,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他一样。
“你!”手上狠狠紧了一下,那力度仿佛能够随时捏碎慕容燕的手腕,沈云理何时遇上过比自己还要傲慢的人,真恨不得狠狠整她,然而既然决定了两人先平安离开这是,那他就要隐忍到底,至于离开了这里,他不信不能将这个女人的身份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慕容燕始终紧张着,与沈云理的靠近让她很容易混乱心思,所以一察觉他的手有所松动,便意图快速抽身,然而沈云理何其精明,只是稍微的试探了一下,又立刻紧紧地锁住手,将他拉扯了回来。
“想做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慕容燕早已疲惫不堪,还有疼痛从未停止过对她的啃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
“呵。”神智越发清醒,疼痛对于沈云理来说变得无足轻重,仍旧是将这女人拉到自己的面前,除了轻笑什么都不给她,另一只手则是慢慢摸上她面上纹理精致的面具。
他又要做什么?才放下不久的心再度狂跳起来,慕容燕不知道他是不是反悔了,只觉得沈云理的手越接近自己,心里就越发的不安,甚至抿紧唇忘记了呼吸的节奏。
“怕什么?真的丑的那么不可见人?”憋了许久沈云理竟然是调侃了一句,轻松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死里逃生的人,大手覆在冰凉的面具上,不离开却又不像是要拿下的意思。
作恶的男人,他大概是要是报复自己之前的嘲弄,慕容燕自然要瞪他一眼,随即转开目光,向着一旁看去,他现在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可是如果真的看到自己的这张脸,恐怕比什么青面獠牙的样子都来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