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这个女人是在叫自己?还是她叫的是云熙,自己听错了?
沈云理颀长的身形伫立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床榻上晕死过去的女人,云熙,云理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
心里面像是打了个结,她指尖带给自己脸上的冰冷犹在,还有她痛苦的哼吟,以及伴有着深深畏惧的尖叫,都还萦绕在沈云理的耳边徘徊不去。
她问自己她是不是该死掉,这问题如此的荒唐,可是从她的嘴里面说出来,又是那么的凄凉,一个人好好活着,为什么要死掉……
你是谁,到底因何而来,与我这样的纠缠不休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手不由自主地攥上了垂在床边的软手,骨瘦如柴得实在没有什么分量,沈云理无奈地看不下去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将慕容燕的手拉扯回被子,而后给她紧紧盖好,再度恢复了垂手立在床边的模样。
银面红衣,此时却只剩下将要枯死的白色,沈云理的指尖轻轻敲打上那副她不情愿摘下的面具,就是丑,又能有多丑。
心中沉默地哀叹了一声,手指也脱离开那具冰凉的假面,沈云理无力为这女人做些什么,要知道每一天都有成百的士卒死去,他们也有亲人,他们没有死在最光荣的地方,这不值得!
深邃的眼眸转暗,一向刚毅果敢的沈云理眼中竟也含起清泪,然而这样不该属于他的眼泪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生涩地哽咽了一下,便驱赶了这泪意,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三哥。”守在门外的沈云熙不敢离去,他便焦急地等在外面,看着幽凉如水的夜色心里更是要寒上百倍,才一听到背后的开门声马上转身迎了过去,神色慌张地关心道:“云熙刚刚听见里面有声音,她可是醒了?”
所有的急切都发自于内心,沈云熙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也无力去隐瞒什么,他满心挂念的是屋里女人的生死,医师方才说了,若是今晚醒不过来,人怕是已经不行了。
他真的好怕,好怕慕容燕就这么无辜的死去,该死的是无能的他,当初如果他不草率的认为那就是她的尸体,如果不是他强行带着三哥回帝都,那么他们两个人都根本不需要承担这么久的折磨!
不行,他不能让她死,沈云熙仰头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三哥,他是不是该把事情的真相全都说清楚,躺在屋子里面的是你的武王妃!是你爱的女人啊!你不能逼着她去死!
“做恶梦了,而后醒了一下,又睡了。”沈云理开口说话的样子很冷漠,可是语气里又很轻,不像是有生气或者着急的情绪,那么静静地盯着自己六弟担忧的模样,心中若有所思。
做恶梦,还醒过来了?听了这话沈云熙提在半空的心蓦然就落了地,人像是虚脱一半地喘息着,心里默默祷念这谢天谢地的话。
只要能醒过来就好,说明这丫头还有想要活下来的意识,沈云熙顾不上许多,转身便想要往屋子里去看看,然而还没有摸到门口,手腕便被自己的三哥扼住:“等一下,云熙。”
身体停顿了一下,稍微冷静了一些沈云熙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惶恐,他本也想着借机会逃进屋子里去,奈何还是被三哥擒住,他便也不得不停顿下脚步。
缓缓转回身,苦寒的夜晚似乎更加的压抑起来,虽然沈云熙有那么些畏惧,但是他也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必须要选择面对。
“三哥。”彻底转过身之后沈云熙低声唤了一句,然而他却没有抬头,视线垂落在地上,没有与沈云理对视的打算。
“你当真喜欢她吗?”开口便是看门见山,沈云理问得很直白,目光仿佛钉死在了沈云熙的脸上,显然不准备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神色,确认自己六弟的心意,现在非常的重要。
沉默,这样的话叫沈云熙如何回答,他说喜欢?喜欢自己嫂子?即便是名义上已经被休,甚至已经“死亡”的三嫂?
天地可鉴,他怎么开的了这样的口,他沈云熙就是一辈子再也找不到自己爱的女人,他也绝对干不出这样荒谬的事情!现在他只想要抒情自己的最后,为自己当初犯下的可怕错误做出些许的弥补。
可是说不喜欢,此时还不清楚情况的三哥能够放过她吗?放过屋子里真的已经只是想一口残喘的女人?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怎么就没有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
犹豫?六弟只是犹豫着没有给出回答?这与沈云理最初的预判不同,他在犹豫什么,又在纠结什么?云熙一向不是个婆婆妈***个Xing,怎么遇到这个本应该再清晰不过的问题,却变得犹豫。
他不喜欢她,沈云理立刻有了直觉上的判断,自己这个六弟实在是太不愿意与人分享心事,所以他还错以为六弟是真的动了情,现下看来定然还有别的隐情。
迟疑地抬起头,好一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