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云熙的病已经无恙,而你别忘了,现在失血过多,身体虚弱的人,是你。”三哥如此说不过是为了撵他走,沈云熙头脑清楚得很,若放在平时他固然比不上三哥,但是现在不同,为了慕容燕他已经失了太多的血。
一时情急也忘记了手上的痛,沈云理忽地意识到这一点,倒是自己堵了自己的嘴,踌躇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他的心意不会变,这个祸端的伊始是因为自己而起,所以这个危险他也必须自己承受。
“咳咳。”就在尴尬的此时,在一旁研究药方的郭老故意咳嗽了两声,以吸引这些人的注意,而后咧着笑讪笑道:“这么着,你们都留下,我去城外给你们看着。”
没有理会郭老的蠢话,沈云理只是极端不悦地横了他一眼,随即也下定了决心,冷厉地命令道:“这是军令,你必须服从。”
如果这是军令,他也会选择抗令,沈云熙不怕死,他更不会惧怕替自己的三哥死,然而就在他企图开口反驳的时候,慕容燕却巧夺时事地抢先道了一句:“其实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你们都是懦夫。”
以为一句指责,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雨声却不断冲刷在窗外,就仿佛此刻他们翻腾着的内心,无数次的敲击回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好,我在城外等你们。”陡然峰回路转,沈云熙竟是改口,声音里的冷冽就像是门外被风吹拂凌乱的雨,钻在自己的心里都无比的难受,但是这个决定他认了,不只是因为慕容燕那句催人深醒的话,也是为了他们。
是啊,如果真的要牺牲掉一个人的Xing命,无疑最终被迫存活下来的人才是将要继续忍受折磨的那个,而且,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双宿双飞,就算是在生命的终端,彼此相依偎的感觉也可以让他们少一些遗憾吧。
“现在就走。”扬起头沈云熙给了自己一个决定,既然要走,那他就快离开,一面还有后悔的可能,言罢抬起眼深望了一眼三哥,而后亦是看了慕容燕最后一眼,便抬起脚步要往外去。
“云熙。”就在沈云熙将要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沈云理抬起手扶上他的肩,两兄弟错着肩膀,看不到彼此的神色,却是一样的沉重的喘息着,不论是生还是死,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如鲠在喉的难受,沈云理将要面的不是死亡,而是将要死亡的恐惧折磨,然而这样并非最重要的,他的手用力捏了捏,随即沉声开口道:“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将燕儿迁坟,与我合葬皇室墓园。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怕的现实,但是沈云熙不愿意自己的三哥心中难安,迟疑的目光瞄向了身旁安静地立在那里的慕容燕,也不知道她又是什么心情。
勉强地笑了笑,对着这个令他动心过,却注定不会有交集的女子,沈云熙抬起手扣在三哥的大手上轻轻拍了拍,沉稳地开口承诺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云熙一定做到,你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话音落地,沈云理的手蓦然落空,没有丝毫的耽搁与犹豫,沈云熙的身影便已经冲进了洋洋洒洒的雨中,空留下屋中痴愣的两人。
沈云熙并非玩笑,他的行动极为迅速,匆匆回来到匆匆离去他不需要有特备的准备,披上厚实的蓑衣,与随侍仅仅两人骑马冲出了城门。
再度立在了城楼之上,慕容燕的手里擎着一柄纸伞,大半都撑在沈云理的头上,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是一场恶仗的开始。
“人活着的时候不懂得珍惜,死了之后合葬又能怎样?”被雨水打湿了后背,慕容燕的视线渐渐渺茫,她抬起头凝望向沈云理的侧脸,心里有着隐隐的伤痛。
摇了摇头,视线还盯在远去的云熙身上,他的心里有着不舍,不舍得自己的兄弟,不舍得太多。
“并非如此。”沉默了良久,慕容燕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话了,然而就在此时沈云理却豁然开口,他半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微微苦笑着解释:“我只是担心燕儿会被孤零零的丢下。”
这是他的答案,一个心细的答案,慕容燕很开心,眼中泛起泪光,她真的很害怕孤独,害怕这个男人把自己丢下。
荆梁城中大雨倾盆足足两日,才略微有了雨霁天晴的势头,两日,仅仅是两个雨夜,就死了三十几人,不只是那些士卒,还有滞留在城中无力逃脱的百姓,他们无辜的枉死,就在初晴的时候被拖上街道,统一拉到偏僻的城外焚烧掩埋。
微微发着抖,慕容燕依靠在窗棱上,憔悴地盯着外面,是害怕也是自责,药方开了十几张,可是她谁也救不活!
“怎么了?”推开门,沈云理踏进屋里开口疑惑了一声,正撞上背着药箱等候的郭老,一见了他来便迎了过去,手指着傻愣愣杵在窗边的慕容燕道:“那丫头快魔怔了,你去看看吧。”
一早上郭老就发现慕容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