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儿站在幽篁竹林里,看着秦默的门客鱼贯而入后,复有重新抬步走向了书房。
待她确定周边的确没有人之后,才又大着胆子慢慢靠近了书房。
想来,是因为秦默要与门客商量极为重要又隐蔽的事情,才会嘱咐宿风命所有侍卫并伺候的小厮退下,谁料这般,偏偏为好奇心重的洛雪儿提供了窥探的机会呢?
早在洛雪儿第一次进书房的时候,她见这汗牛充栋的藏书,又见秦默苍劲有力、富有激情的书法,便就怀疑秦默的真实为人。平时白日里,见他是淫靡堕落,酣睡在女子怀里总是一副邪魅惬意的模样,而今又在书房见他阅书的样子,更是恍若两人,越发叫洛雪儿猜疑揣测。
加之,手握重兵的左将军夏侯元,与只手遮天的王爷秦默之间的来往密函,而秦默又对黑火药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这种种加在一块儿,洛雪儿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谋权篡位”这四个字,她不由得一惊,双眼瞪得快要掉出来似得。
就洛雪儿从电视剧和书上所见,只要是谋权篡位的人以及族人,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是一朝称帝,天下臣服;要么是两军对峙,一败涂地。而这两个结果,尤其以第二个惨败的下场为主!
洛雪儿并不了解当今国君夏侯桀的为人,倘或他偏偏是一代明君,深受百姓爱戴的话,那、那秦默的篡位是注定会失败,而自己,也将会……
“小命不保啊!”洛雪儿喃喃自语道,“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在古代活了下来,我可不想再死一次啊!”
说罢,洛雪儿就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书房的竹门上,可是任何动静都不曾听见。洛雪儿心中纳闷,那么多人挤在小小的书房里,怎么会连窸窸窣窣的声音都听不见呢?
她偷偷蹲在南窗下,探头探脑地,双手趴在窗台之上,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透过薄薄的茜纱向里看去。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朦朦胧胧间,她却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
“不会吧?”
洛雪儿寻思着,那么多人都齐刷刷地在里面消失了?想来必定是有机关暗门之类的。
如此一想,她便轻手轻脚地把竹门拉开了一条缝,果真不见人!她这才将竹门豁然打开,寂静的午后只有尘埃在阳光里飘舞的声响。
“人都去哪了?”
洛雪儿一面在嘴里嘀咕着,一面推了推了博古架、书桌和椅子之类的东西,然后又跑去动了动砚台和那些典籍,可是都没有找到机关所在。
洛雪儿打量着屋内的装饰摆设,用脚踢了踢铺在地上的榻榻米,还是未曾发现蛛丝马迹。
百无聊奈的洛雪儿,在书房里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倾泻了满地的阳光,欢快地跳跃在她的发髻、削肩、束腰之间,好似一个顽童也在兴致勃勃地搜寻着什么。
可惜,什么都没有。
“什么鬼机关啊!”
洛雪儿咒骂着,直起身子,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阳光正不偏不倚地照射在眼前那幅山水画上,上回被秦默怒吼一声,她还未及时看清这幅画上究竟画了什么。今日,偏又有了这个机会。
她走的稍微近了些,只见眼前这幅装裱精美的画轴上,描绘了五座高耸入云的峭壁峻山,腾腾翻滚的云海恰似白玉腰带一般缠绕在群山山腰。一眼望去,朦胧缥缈,宛若瑶池。一轮红日悬挂在东北角,如胭脂一点,浓妆淡抹,血红的天泛着层层连绵的云,好似踏上这云海便可伸手揽日一般。
洛雪儿虽不懂画,但也能看出此画的笔墨浑然天成,落纸便是烟云,心中已是敬佩。再看那近旁的高山峭壁上,细细的笔墨精致地刻画了一株形态怪异、似有千年的松柏,松柏之下立有一人。此人白衣翩翩,迎风负手而立,昂首望向东边的红日,似有千言万语无尽诉说。
画卷的左上角,画龙点睛处,还有作画者飞龙舞凤所提的一首诗,正是引用了唐代大诗人杜甫的《望岳》。只见诗曰:“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也真的只有杜甫这首赞美泰山实抒豪情的诗,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画作了。”洛雪儿连连称赞,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画中的那轮红日。不曾料,她的余光刚刚瞥见落款处是秦默的大名后,脚底下忽然开了道口子,她毫无准备,只听“啊”的一声便坠入其中。
洛雪儿倒也没有立刻落地,她好似在一根很长的管子里急速滑落,却不知通向何处。
她只有平躺却又努力抬着身子,手脚乱舞着,奈何周边极其光滑,根本没有可抓之物。这时她忽然想到,第一次进书房时,秦默正是在她要接近画的时候出声制止,原来这幅画就是玄机所在!
想罢,滑坡的陡度忽然变小了,渐渐变得缓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