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儿僵硬着身子,缓缓站起身来,正对上秦默那双深邃略带沧桑的眸子。
皑皑白雪中,王府的红墙绿瓦也渐渐失去了颜色,此时此刻,在洛雪儿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个石青刻丝灰鼠斗篷的男子。
他的身影,他的眼睛,无数次的在洛雪儿的脑海里再现;他的气息,他的龙纹香,总是徘徊在洛雪儿的鼻尖,在她心中流淌成一片香海。相思成疾,而她,却总是不能真切的触摸到他的脸颊。梦醒,便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而如今,他切切实实地站在了洛雪儿面前,洛雪儿忽然觉得心中有一阵说不出的异样。
是期望还是失望?是激动还是恐慌?是熟悉,却也是陌生。
洛雪儿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里,犹如浩瀚的宇宙,七上八下地装满了人世间所有的感觉,却就是找不出一种词语能形容她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跳加速,不知所措的感觉。
眼前的,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眼前的,便是自己责骂了自己千万遍,却依旧忘不了的男人?可为什么,良久不见,他忽然苍老了不少?他眼里布满的血丝,就好似一张无边无尽的情网,缠住了自己的自由。
他的眼角,似乎多了几道纹路;他的鬓角,怎么隐隐还有白丝?洛雪儿心如乱撞,猜想着,难道秦默是因为操劳军队训练之事没有睡好,还是因为在与夏侯桀斗智斗勇而劳了神?洛雪儿欲疾走上去抬手抚摸他脸上的辛劳,但洛雪儿刚要起步,却又忽的想起,她只是醉生梦死楼的顾瑶!
秦默高高地站立在王府台阶上,不再言语,目光灼热地俯看着洛雪儿,似乎都要将她望穿了。
秦默心里暗暗思索着,洛雪儿的气色很好,当初他是知道公孙柔柔的为人,才会把洛雪儿打发到醉生梦死楼,眼下看来,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即便他日夜相思,犹如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咬噬他的心!
奈何,偏是这般,让他自己发现了他早已深陷与洛雪儿的爱河之中,不能自拔。
此时此刻,二人四目相对之时,他忽然觉得,只要洛雪儿过得好,自己便是舒心的。
秦默心里荡起的暖意,忽然被落在发间的一粒白雪骤然变冷。奇怪,自己不应该是恨她怨她的吗?是她亲手葬送了他们的孩子,是她亲手埋葬了自己对她的爱,为什么自己还要对她还要牵肠挂肚,还要茶饭不思?
不,不行!
秦默在心里咆哮着,他的尊严和自尊,绝对不容许能有女子这般对他!
洛雪儿从来不知道自己为她付出了多少,甚至当夜孩子流产之际,即便陈大夫说能伤母体抱住孩子十月待产,代价是一命换一命,洛雪儿会难产而死,但秦默却因为舍不得洛雪儿而拒绝了陈大夫的提议。可最终呢,他为了这个女人舍弃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却换来了洛雪儿那一句,她从来都不想要这个孩子……
秦默眸子一冷,别过了目光,负手而立,狠狠地嚷道:“带着你的人,远离本王的王府!”
洛雪儿心中犹如极北寒地,淡漠地回道:“他们都是街坊邻里,并不是我顾瑶的什么人!他们来去的自由,并不是我顾瑶能决定的!”
洛雪儿故意咬重了“顾瑶”二字,落在秦默的耳里,只觉心里硌得慌。
秦默忍着揪心的疼,缓缓转过眸子,冷颜厉色道:“若是再不带走这些人,本王便要他们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王管家起势带头,挽起袖管带着身后的小厮便作出一副随时哄人走的模样。
而在洛雪儿身旁的三家公子也纷纷朝前跨了一大步,将洛雪儿护在身后。一副誓死保卫洛雪儿的神情,让秦默看在眼里只觉十分不爽。
分明是自己的女人,哪里需要外人来宣誓主权?
秦默挥手拦下了王管家,对着李家、吕家和欧阳家的三位公子,嘲讽道:“三位都只是读书人,家中虽也算富裕,但三位的父亲在朝中也不过是五品大臣,要出头只怕也轮不到你们!”
“我们欧阳家行得端坐得直,在下也不怕得罪了秦王爷!”
“今日吕某所闯的祸,一律由吕某负责,不及父母!”
“王爷素来也是明理之人,待百姓也是温和,李某不才,敢问王爷何故这般对待我们街坊?”
秦默低笑了两声,道:“本王未曾为难你们,只是你们要强出头,本王难不成还要坐等被人欺压上府?王府和本王的尊严、地位,又在何处?”
“若王爷今日不能给阿瑶姑娘,和受伤挨冻的街坊一个交代,吕某及众人,都是不会走的!”
“笑话!是他们自找死路,本王难不成还要负罪一世?”秦默怒目圆睁地瞪着众人,嚷道,“你们三人和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一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