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夕含看了看被她的话给惊呆了的众人,耸耸肩,直接指出了邴阳德真正的想法:“从我父亲要张叔的誓言你们也应该清楚,父亲忠于的不是大宋,而是我汉家的无数百姓、是我汉家的祖宗。如果当初还有别的选择,他根本就不会成为所谓的‘大宋忠臣’。他和我、还有张叔所做的只是一个目的:就是不让五代十国中汉人的悲剧重演!保住我汉人的血脉。”
看着被她的话几乎给震倒了的诸位,夕含一字一顿,如同重锤一样重重的敲在诸人的心口:“我想请问陛下问诸位叔伯:你们到底是打算忠于谁,或者说是想保住谁?是大宋这个虚名、还是当今陛下,或者是这汉人的天下、以及这天下的汉人百姓?”
看大家都陷入了深思,夕含把桌上的书册翻了一下,等着他们想通。“我等都是通读诗书五经,自以为深明大义,却还不及你们父女看的清楚。)”史浩大人第一个回过神儿来,不由的感慨道:“一直碍于君臣名份束手束脚,却连陛下的心思也没能搞明白,实在是惭愧。”
“时大人不必如此,也是因为我从小生活在幽云,比起你们来,在这‘忠君’的上面自然就比诸位要差一些,不为尊者讳,就能看的清楚一些。”邴夕含看大家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说道:“李伯父很清楚,我和靖康陛下相识,关系还算可以。但我倒觉得当今天子不赞成二帝返回,算是深谋远虑,为的不仅仅是自己,也是大宋着想。”
邴夕含这话一出,大家全都怪怪的看着她。
当今天子赵构在民间的名声并不好,这大家都很清楚,而且在场的诸位对天子自己的帝位偏安、甚至杀害良臣的行为也非常不满。只不过是因为天子赵构是父亲、是大宋的君主,出于父子的感情和忠君的思想,才不会对天子在表面上有什么不好的评价。
夕含对天子的做法一直也非常的反感,这大家也都很清楚,但现在她居然会称赞当今,这还真的是很奇怪。
“我知道大家会奇怪我为何会夸陛下,我这不过是就事论事,陛下在二帝还朝的事上,还真的是不能算他全做错了。为人子者当尽孝道,为人臣者当尽忠义,那为人君者又该以何事为重?我父亲偷走宗谱,一个是担心大宋没有了可以继承的血脉,另一个原因也是制止内乱,防止有人利用战争冒充宗室捣蛋。”
夕含看到大家讶然的脸色,平静的把自己的意思解释给众人听:“在大宋已经十分危险的情况下,一个君主正好,再来几个必成内乱,会导致国家彻底崩溃的。都是请到陛下只怕有着这方面的考虑,才一直坚持要和谈,和谈中却又从不提起二帝还朝之事,这还不清楚吗?大宋的安定,二帝还是‘梓宫’归葬好一些。当然,如果国家将来稳定了,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将他们迎接回来,但必需保证他们不能再插手政局。”
“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彻底明白了邴夕含的担心和考虑,陛下也终于接受的她的想法,这才开口追问。
“你们还是依原样的好,免得那些奸臣起了疑心。”邴夕含看大家都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便考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陛下殿下,现在你反而是我们中间最危险的一个,和议一成,你就得回京交还大权。在秦桧他们的眼中,你就是主战派的领袖,而且又是将来的君主,他们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将你废掉,以保住他们的权势,还有对金妥协、偏安江南的局面。这是你死我活、没有回环余地的生死效量,就是你打算退让也不会有所改变。”
“我们拚全力也要保住陛下,不能让那些奸臣得逞。”性急的袁长德又抢过了话头。
“要保住陛下,和谈大权就必须在我们手中,才能将的一切控制住。”邴夕含淡然的一笑:“诸位叔伯长辈,不要忘记你们还在演戏,别穿帮。”
争争吵吵了近三个月的邴夕含事件终于有了结果,皇帝赵构下旨,褒奖邴阳德、邴夕含这对忠肝义胆的父女。
邴阳德被追封为忠义郡王,皇帝特令在临安宗庙边给他起了一座忠义王庙,以资纪念。
负责设计忠义王庙的是原大宋御用画师何广义、于节一和刘思义,他们三人和林虹在天子赵构南下之时,也跟着到了临安。原本权势和地位可以牺牲他人的于节一,自从当年与邴阳德在万春阁一会之后,也有了不少的改变,至少不再故意陷害他人。何广义他们也明白这是因为邴阳德大人影响了于节一,也原谅了他过去的行为。
至于两位一直陪伴、保护邴氏父女的大宋御医,刘适之牺牲的消息大宋早已知道,已经有过封赏;守墓的何雨,因为不敢让金人知道邴阳德的安葬地点,只能含糊的对其进行了封赏,等以后再明令褒奖。
同时朝廷特地下旨,称赞邴夕含一介弱女,国家而不惜自身,理应奖励,故策封她为定国郡主。
鉴于当前战事紧张,而且邴夕含一直参与指挥和谋划,经秦相上奏,命令邴夕含以定国郡主的身份任监军,依然与陛下共同负责指挥此次大战。
对于张俊和邴夕含二人的欺君之罪,圣旨里面提都没有提,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