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几天,泗州府尊便以“案情重大”为由,派出了十三名衙役,准备将林义解了送往安丰军州里去。√
听说林义要被解上军州,受过他恩惠的人都来到府前相送,门口人头黑压压的一片。
几日不见,林大善人已经成了阶下囚,身上披了长长的锁链,不少得过他恩惠的人流着泪水、心如刀绞一般。
林义的家产已经全被官府查封,自然没了上路的银子。有想报恩的百姓和一些当地的绅士合伙凑了百多两送他做盘缠,这大宋银价甚高、物价却低,百多两的银子足够一个中等家庭两、三年的用度。三位木匠还特地为林义打了一个新的两轮小车,好让人推着他上路,可以让林义在中途中好过一些。
林义开始不肯收下,连说使不得,推拒了半天,却奈不得大家的一片诚心,只得收下。
一名乡绅又掏出十几贯铜钱来赍押送的衙役,再三嘱咐他们一定要好生将林先生送到,等差使办好,还有酬谢。
衙役们白得了铜钱不说,还有一注收入等着入帐,自是高兴。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位林先生在大家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定会好生照应,不让他受苦。
“这就是百姓,他们才真的不会忘记恩义。只是,这衙役们的差使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了了。”在街边旁观的周复看到百姓们流泪相送林义,恋恋不舍的表现,不由感慨了一下。
任欣德听见周复这样说,定是有了新消息,便开口询问:“背后捣鬼的人打算行动了吗?”
“没错,这泗州通往安丰军州的大道上有一处树林,甚是茂密,平素就是强人出没之地。那林中还有一间客栈,过林的客商定要在此处过夜,要动手一定就是那附近。一旦过了淮河,河南就有边州军驻扎,安丰州军的将领可不是好惹的,胆子再大的强人也不敢在那里做案。”周复回答了任欣德的问题,然后向四周看了看:“恐怕北泠山的人也会在那里动手救人,我们也到那里去等着,且看看情况再说。”
十三个衙役押送林义走了三日,倒也是尽心尽力,不仅出城就把林义身上的铁锁解了下来,一路上嘘寒问暖,住下之后还不忘记帮他擦身清洁。
不仅是林义自己过意不去,连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的周复数十人见了都十分的好笑,真不知道这些衙役们是因为林先生的为人,还是泗州乡绅们许诺的银子。
到第四天一早,那密林就在眼前,十三个衙役也都打起了精神,把哨棍和刀子都端在了手上。
一个衙役把铁锁系在了林义坐着的双轮车上,用手拉着,不好意思的冲他陪着笑脸:“林先生您见谅,我们这也是完成差使。”
“不妨事,这是你等的职司所在,不必多有不安。”林义久在江湖,早已明了这些世情,当下淡淡一笑,反倒宽慰了衙役们几句。只是心中明白,自己怕是到不得安丰军州,如果对方想要在此处做手脚,那才是容易的紧。
果然,白天虽然未曾有事,但这晚投了客店,一进大堂林义就看到墙角的一个座头上坐着数条大汉,一个身形高大之人背对着他们,手中拿着个酒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林义心中一懔,此人他在刚刚被关入狱中之时见过,是兵部堂官李复的狗腿子。李复是秦桧旧党,对自己是恨的牙痒痒的。那日自己被捕入狱,见到李复便知道幕后黑手已经找到了自己。这人恐怕是来给杀手们引路的,但愿妻子他们不要来,以他们的本事,只怕是敌不过那些以杀人为生的专业杀手。
到得半夜,一直未能熟睡的林义突然听到屋顶上“喀叭”一声轻响,随即有人在房顶上大叫一声,“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睡在他身边的三名衙役急忙跃下床去,几个起纵到了窗边,只见小小的院中已经有数十人在恶斗,一方是身着黑衣的蒙面大汉,另一方却是服装杂乱的北泠山众人。
已经起身出房的十名衙役不敢上前,只是守在林义所住的这间屋子的外面,紧张的持刀戒备。
此时,客栈中的店主、小二和客人早已被院中的恶斗给惊醒,却不敢出屋,害怕的缩在屋中打抖。
正当衙役们看着院中的乱战莫名其妙的时候,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林义房间原已经封死的后窗却被人一脚给踹开,一个黑影扑到床上,将靠在床边的林义一把抱住,随即双脚一蹬床板,又向后窗冲了回去。
可他刚到窗户边沿,骤变突起,一支袖箭迎面射来,黑影怀中抱着个活人,已经无法闪躲。
就在大家都以为那个黑影必然不幸,甚或连林义也难以幸免之时,另外一支袖镖突然出现,将袖箭射落在地。
黑影虽然无事,却再也不敢从后窗跳出,而是转向前窗,跳到了院子之中。北泠山众人见那个黑影冲到了院中,立刻丢下黑衣蒙面人,护在了黑影身边。
原来立在房前的衙役们一声呼哨,从屋檐下冲到院中,接下了打算追击的黑衣蒙面人,双方以北泠山众人为中心对持起来。
直到此时,大家才看清那个黑影原来是个身穿黑色夜行服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