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祖父一点都没有意外的表现,周复的声音开始阴冷:“皇祖父于是又想借朱熹之手来压制母后干政,却没料到文臣们想要借势把您已经选中的继承人给废了,然后又让素来不干预朝政的皇祖母出面保住我,的确是把借势而为给挥到极致了,这平衡之术皇祖父确实算是精通之至。”
“什么?”天子赵昚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爱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震惊的看向自己的父皇,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感受,只是盼望父皇立时斥责爱子胡乱猜疑。
谁知,太上皇却是没有半点惊讶,只轻轻叹息一声,平和的看向孙儿:“朕就知道瞒不过你,你和朕的疏远,就是为你母后抱不平吗?认为朕太过恶毒,自己掌控朝政,就要牺牲为国为民付出一生的儿媳?”
“父皇,您这是为什么啊?水灵干预朝政是我大宋,也是因为她的确有治国之才。而且,当初也是您拜托水灵帮助儿臣打理朝政,您却……”没等周复回话,天子赵昚已经抢着追问自己的父皇,想到郁郁而终的爱妻,心中的痛楚再次翻了上来,一时间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父皇,皇祖父当初并不是针对母后,他要对付的不过是母后身后的势力,也就是武将集团。控制武将是我大宋的既定国策,皇祖父刚才不是说了嘛,文官控制朝政,最多大权旁落,不会有家国倾复之虑。”
出口替皇祖父向自己的父皇解说到这里,周复冷笑一声:“限制武将、不给他们掌兵之权,稍有苗头便大力修剪一番,甚至杀掉战功卓著的将领来消除威胁。母后就是想保住武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部分兵权、保住自己义父一家,才会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皇祖父,孙儿相信母后亡故之时,您的悲伤是真心的,但还是想问您一句:如果当初指使臣下动手之时,明知会送掉母后的命,您会不会罢手?”
“你既已经知道朕一贯的做法,又何必再问?难道还想朕说一句让你觉得安慰的话吗?”太上皇干枯的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回答。
“父皇,你!”天子赵昚难以想像,直接导致爱妻亡故的两件事居然全是自己父皇的安排,想当初,自己还曾经前来德夺宫求父皇出面劝说众臣罢手,好笑之至!可悲之极!
第四节
“父皇,这样的事你早就应该想到,母后的娘家也好、旧交也罢,有多少军中将领?母后所代表的,就是大宋的武人势力。幸好母后是个女子,还成大宋的皇后,若是男儿身,只怕早就死在皇家手中,最多再来一个‘莫须有’罢了。”
周复微微一笑,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我朝压制武将,却一直和武将家族联姻,您能迎娶嫁过人的母后,也不过是祖宗家法使然。而且在表面上,武将的俸禄等财帛待遇远远胜过文官,就是笼络住武将他们能在关键时刻为国家效力,从当年的开国诸将到岳王等人,无不如此。以阴谋诡计算计自己的臣下,还要求他们为国尽忠,正如当年外祖父虞允文所说,这还真是我大宋赵氏的传世家风,真是好算计!”
“朕知道,在你们、还有那些打算厉新图志的新锐眼中,朕阴险毒辣,只怕比残暴的秦始皇好不了多少。”太上皇看着面前悲愤难仰的爱子,和脸色平静眼中却露出讥诮之色的孙儿,有满腔言语想倾诉,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历代先辈和皇祖父所为,都是保住我赵氏的江山和荣华。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但武将手上有军队,只要再有宏图大志,这造反就并不是什么太难之事;以文官们的说法,武将大多不识君臣大义,只知呈勇斗狠。成不成的先不用说,但武将、尤其是才干着著的大将,对国家的威胁的确存在。”
周复平心静气,缓缓解说道:“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大部分出身是武将,或是拥有兵权的割据诸侯。我赵氏开国,不也是因为手上有军权,才能够夺了柴氏的基业嘛!”
“原来你也明白祖宗家法如此安排的原由,朕还以为……”
“就算孙儿再笨,可从小也是身受皇室的严格教育,总不至于什么也都不知道。”周复倒是没有自己父皇的悲愤,但心中却不知是痛、是怨,还是佩服,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孙儿倒是想起了民间的一个故事,不知皇祖父想不想听?”
太上皇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你说吧。”
“一个富商,家里有很多金银珠宝,保护自己的家产了很多家丁。后来,家丁中有一个勾结外人,偷走了不少金钱。富商气急,将家丁给赶走。结果,强盗知道了他家有钱,又没什么人可以看家护院,便打上门来。富商面对着强盗的刀枪,只得把的钱财交了出来,以求活命,可强盗怕他报官,还是把他给杀了。”
“你是在说,皇祖父和历代先祖就是那个愚蠢的富商,而金人就是强盗。不整顿军事,国家倒是不会亡于臣子,却会亡于外敌!”太上皇已经有些混乱的头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苦笑了一下:“在你们眼中,尽全国之民心民力励精图治,以求北伐中原,收复山河才是正理,至于这家天下,不过是过眼云烟,当得何用!但你们可想到过,若是失去皇权,赵氏子孙又有多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