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开腔的马忆灵抬起了头,看向太上皇:“父皇,当初您曾经对我说过,希望我能和母后一样,帮助惇哥。不知这话,父皇您可曾记得?”
“朕说过的话,当然记得。”太上皇虽然还在生气,但他个性温和,又想到马林,自然不想对一直很得他欢心的儿媳摆脸色,顿了一下,还是回答了马忆灵。
“之前,我也劝过惇哥不要太过固执。这事儿,还是留份人情的好。”
听马忆灵这么说,太上皇这才消了点儿气,点点头:“忆灵儿这话说的有理,这天下不过是‘人情事理’四字,全然不顾人情,如何能管的好国家。你们都起来吧,跪着太累。”
周复意外的看了爱妻一眼,见马忆灵冲他皱皱小鼻子,顿时明白,忆灵这是在给父皇设套!干脆不开口,跟着站了起来,看她怎么往下说。
“父皇可要保重身子,别和惇哥生气,他是个拗种。”马忆灵起身之后,跑到太上皇身后,小心的帮他捶背。
“还是忆灵儿体贴长辈,明理贤惠。”太上皇这时已经消了不少气,享受着儿媳的孝心,脸上总算是出现了笑容。
马忆灵更加满脸笑容,讨好的对太上皇说道:“父皇夸奖了,惇哥也太倔,人家的家里人死绝了都不打算追究,他还非要把这事儿给掀开,惹得长辈们生气,何苦来的。”
“你说谁不打算追究?”太上皇又是一怔。
听了太上皇的问话,马忆灵一副轻松的样子,轻描淡写的回答:“就是那个乔月山,也就是被灭门的那家唯一留下来的那个人,他的父母亲和妻子全死了,岳父家也就余了大舅子一个,他自己亲口说不想再翻案的。”
“不打算翻案?为什么?”太上皇追问,大家也都看着马忆灵。
虽然不想杀了韩节,可灭门大仇的重量却都还是清楚的。否则,以韩节一个郡王的身份,用的着幽禁终身吗?!这人居然打算放弃,实在是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他说本案太难办,与其办个一半还不如不翻案,这是他真心在为惇哥着想。”马忆灵看大家都注视着她,干脆把在工场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最后叹息了一声:“说起来,那真是个痴人。”
听到乔月山所说:“当年大宋亏对幽云百姓、亏对虞王殿下,但虞王却还是至死无悔!罪人虽不敢比虞王,但至少还懂得国恨大于家仇,这里是大宋的希望,罪人不敢有所损害”的话,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太上皇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看向马忆灵:“皇后,你是故意复述乔月山之言,在帮着皇帝说话吧?”
听太上皇称呼自己的名,马忆灵重新走到前面跪了下来:“父皇,媳妇是个妇道人家,可也知道‘君无戏言’这四个字的份量!也知道,‘律法为重’的真正含义。如果,韩节因为他是韩老王爷唯一的孙子就可以免罪,是不是功勋子弟杀人都可以不偿命?将来朝廷还如何管束他们?又如何面对全天下的臣民?请父皇三思!”
“君无戏言!”太上皇苦滞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喃喃自语:“直到今天,朕才知道,平时说的最多的这四个字,重如泰山。”
马忆灵又转向呆立在一边的岳王,轻声问道:“外祖父,孙媳也听人多次提起,你在军中的时候,从来都是以军法为重,不循私情!岳帅刚正之名天下皆知,难道,一个灭绝人伦的韩节,您就要放弃自己得来不易的名声,晚节不保?甚至不惜违背君臣之礼,与惇哥作对?”
“我……”岳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自然知道周复并没有错。
可不坚持己见,韩节必死无疑,自己将来如何去见良臣兄?坚持己见,一旦此事为外界所知,一生清名葬送!只怕,今后也无颜再见这天下百姓。虽然他以当初秦桧一案堵外孙的嘴,但当年的他又何尝服气,只不过是君命难违罢了!
“哀家有话,不知当不当讲。”在一边旁观至今的太皇太后吴氏,突然在此时开口说话。
“母后请说。”太上皇恭敬的起身行礼太皇太后训示,大家也都连忙起立,等着太皇太后说话。
当然,心中还是有些奇怪:太皇太后素来不干预朝政,平时也就是吃斋念佛,最多与大家讲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不知她今天又会说些什么?不会是打算为韩节求情吧?!
“大家还是坐着听吧,站着怪累的。”太皇太后抬手示意大家都重新落座,然后才接着说道:“说起当年秦桧和孝贤皇后之事,当初先帝并不打算放过秦桧,还是灵儿为他求情,先帝不得已才如此为之。哀家还记得哀家的两位婆婆,当时对哀家说起过其中的屈直。”
居然是因为孝贤皇后的解劝,先帝才会放过秦桧?这大概是最让人意外的事了。而且太皇太后所提及的婆婆?不就是定策太后孟氏和先帝生母韦氏两位贤后嘛。大家都不明白为何太皇太后会在此时提及她们,但都全神贯注的等着太皇太后解释。
“当年,灵儿是因为秦桧交出了不少东西,算是最后干了回好事,这才会为他求情;先帝之所以放过秦桧,没有直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