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子周昚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脸上已经淌下了热泪,随即腿一软,倒在爱子的怀里,痛哭失声。√
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们的群臣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起立,陪着皇帝流泪。当然,有的是真心,有的却是假意。
就在大家为天子总算是哭了出来,不用再担心他的身体受不受的了而松了口气的时候,天子却突然憋住了气,一下没缓过劲来,立时昏了过去,宴会顿时乱了套。
肃郡王周适赶紧也抢到了父皇身边,紧张的伸手想扶他,却被周复摇头制止:“适哥不必扶了,父皇只是一时昏迷,没什么大碍人把他送到后面休息一下也就好了。来人,抬张卧榻来。”
很快,有内侍抬了卧榻前来,周复让他们将父皇送到后面休息,却制止了别人跟着过去:“没什么事的,你们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让父皇好好休息吧,他这段时间心痛、身累,早就快不住,昏倒反而是好事,几位随行的御医进去看着。”
“惇儿说的有道理,还是让陛下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去打扰他。”虞景儿也帮着周复劝说众人,大家知道这两位都是医术高手,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心,但也不好非要进去。
此时,已经站在他们身边的岳帅看了看一边仍然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己的陆游,皱着眉头问道:“惇儿,你拿出来的词是怎么回事?为何陛下一看就昏倒了?”
周复把刚刚从陛下手中飘落在地上,内侍又拾起来还给他的宣纸展开,干脆念给大家听:“这是一阙《钗头凤》,我给你们念一下:‘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千秋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听完了这阙词,全场鸦雀无声,人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全场的沉寂中,还是岳帅再次开口追问:“这阙词是谁写的?”
“母后。”周复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然后耸耸肩:“我是在母后留下的妆盒里看到它的,抄录了一份。我想,如果父皇看到这阙词,应该会哭的出来,今天才故意把它给陆卿看。”
“你这孩子……”虞景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低声埋怨他:“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
“为什么要事先商量?不过是一阙词而已。”周复看虞景儿犹豫着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淡淡的问道:“景姨,你是怕我误会了母后的意思,还是怕某些人歪曲她的心意?又给母后添上不守妇道的罪名?”
“你啊,怎么和你母后当年一样的执拗?!甚至比她还要无所顾忌。”岳帅也明白了景儿没能说出来的意思,对这个任性的外孙实在是没着儿了,只能摇着头叹了口气。
“你们是怕这阙词传出去之后,又会有人说母后是难忘前夫,仍然念着旧情吧。”周复抬起,看到有些人脸上那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眼,冷冷的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众人:“这阙词传不传出去也是一样,反正,在某些人眼中,我母后早就是一个不守礼教、不守妇道的失节之人,比起当年的皇太祖母还惨。无论母后怎么小心、怎么谦让,也根本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惇儿说的有道理,朕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心痛。”后面传来的天子周昚的声音。
大家连忙转身向天子行礼,周昚却一挥手他们平身:“都坐回去吧,朕还有话说。”
等君臣都回到了席位上,天子从周复手中要过了那阙词,又再认真的读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虞景儿:“景儿,你一定知道这阙词是何时所作告诉朕。”
“这是姐姐在两年之前,因为惇儿她而得罪儒家宗师之后有感而作,并不是真的要和陆大人原来的那阙词。”
“原来是这样,你不必顾忌。朕知道,灵妹之所以不让我看这阙词,不是因为怕朕误会,她是怕朕看了难过。当初,朕曾经对灵妹过誓,一定不让她受委屈,可朕却没能做到,是朕对不起灵妹!”天子周昚的声音又开始哽咽,周复小心的抓住父皇的手,他安慰的拍拍爱子的手背:“灵妹写这阙词,既是因为对当年陆卿的《钗头凤》印象深刻,也是因为她所遭遇的,的确是‘世情薄,人情恶’!”
“无论灵妹为我大宋做过多少事、立下过多少功劳,就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子,所谓的礼教就容不下她,她就成为违礼、失节、牝鸡司晨的恶妇,难道不是‘世情薄,人情恶’?她在可怕的世俗压力下,难道不是‘难、难、难’吗?”周昚强压下自己喷薄欲出的心酸,回忆着自己的爱妻那咽泪装欢的深情厚意:“不让亲人难过,灵妹从来我们面前表露什么,她只能是‘瞒、瞒、瞒’,只能是泪痕独干,她是抱恨而去的。错的是朕,是朕不该把自己的责任全丢给她,是朕害了她。”
“这不是父皇您的错您不要过于难过了,否则,母后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ap;”扶着泣不成声的父皇,周复抑制住自己差点喷涌而出的情感,劝慰了父皇一句,然后冷冷的扫视着下面有些难堪、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