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桂嬷嬷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尺子,那尺子原来是用来丈量衣裳的,到了桂嬷嬷手中却变成了刑具凶器。那击打的噼啪声敲落在皮肉上格外清脆利落,下去就是一条深红的印记。
霜兰儿死死忍住,一言不发地挨着这疼痛。她的汗涔涔地流下来,伤口在汗水浸湿下,更是火辣辣地痛。可她依旧不哼一声,眼神紧紧盯住秋可吟垂落塌边的手,静静等待机会。
不多时,身后似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丹青赶紧起身去迎,就连桂嬷嬷也放下了手中的尺子。
霜兰儿估摸着是太医到来,她看准了机会,猛然一弓身,一扑就跃至秋可吟身前,眼看着手中金针就要照着阳谷Xue位刺下。
不想……
“可吟!”
男子的呼唤,深情、急痛且隐忍。
霜兰儿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便被硬生生地隔离开。而秋可吟已然落入来人的怀中,被他打横抱起。
这次他,瑞王爷,留给她的依旧是一抹背影。
他满心都惦着怀中的女子,入来之后根本未瞧她一眼,大概也是不屑瞧她。
而她依旧只能瞧见他身后衣衫上腾云欲飞的金龙。又是这样耀眼夺目的金龙,浅黄色的朝服只怕是皇家的象征,也只有他这样高贵的身份才能穿着。
与此同时,桂嬷嬷似发现了霜兰儿刚才的小动作,她猛然上前,将霜兰儿右手迅速反扣。
霜兰儿手腕一酸,手中金针无声地没入柔软的地毯之中。
桂嬷嬷上前捡起金针,她双目瞪若铜铃,不可置信地吼着:“你这个贱人,害的王妃昏倒不算,刚才竟然还想谋害她?”
丹青亦是几步跟上来,向瑞王控诉道:“王爷,王妃好心将上次王爷订制的衣裳珠宝都送给了霜兰儿,还让奴婢带着霜兰儿去里间换上,看看是否合身。奴婢给她换上后,她先出了房间,奴婢不过整理下柜子的功夫,这贱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等奴婢出来的时候,王妃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王爷,你一定要好好惩罚这个贱人!”丹青愈说愈激动,胸口跟着一起一伏,很是义愤填膺。
桂嬷嬷附和道:“王爷,此贱人心术不正,三番两次使坏。王爷断不能心软,这次定要治理她!”说着,她眸中窜过一丝血腥的光芒。
男子望着怀中昏迷的人儿,惨白的容颜,羸弱的身子仿佛无根的浮萍在水中飘荡。他拧了拧眉,神情纠结。
桂嬷嬷见状,立即怂恿道:“王爷,将她乱棍打死,再将尸体拉去喂狗!”
“王爷……”丹青亦是再想附和。
不想男子低喝一声,冷冽如刀刃的声音瞬间震慑了她们。
“够了!本王做事何时轮到你们来插嘴?!都给本王滚!太医呢,怎么还没来?!还不去催!”
语罢,他腾地立起,抱着秋可吟便往内室走去。
当最后一抹金色即将消失在珠帘背后时,冷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至于兰夫人,就罚她跪在门外,直至王妃醒来,弄清真相再行处置!”
跪到王妃醒来……
霜兰儿听罢,望着已然消失的高大背影,她双眉一挑,轻哼一声,神情中写满不屑。侯门之中,动辄私刑,她早有耳闻。眼下看来,果然如此。
***
当霜兰儿跪在门口之时,雨出奇般地停了,太阳很快便露了脸。
有一道弯弯的美丽彩虹,气势雄伟地横卧天际,仿佛在霜兰儿身后的小湖之上搭起了一座七色绚烂的桥,一端在霜兰儿身后,另一端却似绵延伸向了天边。
迷蒙的彩色,辉映着湛蓝的天空,如梦如幻,遥遥望去,仿佛展开一条路,正指引着遗落凡间的仙子前往仙境一般。
只可惜,这般美景,背对着正跪地的霜兰儿是无缘看到的。而桂嬷嬷这般心思歹毒之人,早就给霜兰儿设了难,放了坎。桂嬷嬷让她面向可园跪在了一条鹅卵石小路之上。
霜兰儿并不是没有跪过,小的时候,她因着调皮,教导严厉的爹爹也不是没有罚过她。只是,跪在鹅卵石之上这般歹毒的方式,她还是第一次领教。不多时,她的双腿已是麻木,刺刺的汗水从脸庞上流下,衣裳湿了又干。
不下雨并不是老天眷顾她,渐渐时至正午。
雨后总是格外地热,日光灼烈逼人,热浪滚滚而来,连带鹅卵石都被晒得滚烫。霜兰儿裙子薄软,只觉地上连同头顶之上,都烫的难受。
身体很酸很酸,腿早就没了知觉,她其实早就忍受不了了,身上的疼痛如蛇一样四处游移蔓延着。日光越来越烈,可她却觉得自己一阵一阵发冷,而明亮的光,竟像是雪光般寒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