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适逢龙腾狭长的凤眸投来幽幽一缕目光,霜兰儿匆匆别过脸去。哪知,这一别过脸去,她却对上了龙霄霆正转过来的、满是空茫的双眸。
那一刻,她只觉龙霄霆的眼底,皆是乌沉沉的颜色,看不到底。前段时间,她让沈沐雨用布条裹了些药敷在他的双眼之上,如此需敷上两个月。看来今日为了赴宴,龙霄霆才取下了布条。不知缘何,龙霄霆始终将空茫的眸光停滞在了她这边。而这种空无没有色彩的视线,竟是令人隐隐觉得压抑。
霜兰儿定了定神,她低头饮了一口酒。
龙腾遥遥望着霜兰儿,耳畔的庄姚青似喝高了几杯,呱噪不停。她的出现,令他再也无心听庄姚青这老头在胡诌些什么,只将关切的视线投注在了她的身上。
今日的她,打扮得极美。北夷国的衣裳本是紧身而制,穿在她的身上十分合适。小羊皮的背心贴紧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圈白色貂绒领子托着她精致的脸袋,像是隐匿了一抹细腻在其间。她的头上戴着珠冠毡帽,与平日不同的是,用于正式场合的毡帽珠冠上,垂满浑圆的珍珠。一粒接着一粒,皆是一般大小。
不过,珠帘掩映之下,他还是瞧清楚了。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似刻意在双颊处施了许多胭脂,才掩盖住了原本的苍白。
前两日下雪了,他记得她每逢下雪时,都会病痛缠身。他问过她这是为什么,也曾想找郎中为她瞧病,可他心里明白,她自己就是最好的郎中,若是她自己都无药可医的病,想来只能靠着煎熬度日了。他很想问她,如此病痛因何而来,而数次的关怀都硬生生地被他卡在了喉口。过多的关心,会令她生疑,他不敢。每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痛得死去活来,却无计可施。他活了二十好几岁,才知晓心爱之人的痛,远胜过自己身体疼痛的百倍千倍。如果可以,他真愿尽数替她承受。
秋若伊早已坐在席中,虽是稍远的位席,仍能瞧清楚前面的光景。她循着龙腾的视线望去,见是纳吉雅郡主,飞扬的眉不免深深蹙起。
无暇多想,此时皇帝携端贵妃入席,众人皆收回目光,起身相迎。
皇帝今晚似格外高兴,平伸双手示意大家坐下。
如此,歌舞笙箫再起,众人开怀畅饮,兴致勃勃。
酒过三巡,霜兰儿微带绯色醉意,略略倾斜了身子,啜饮着杯中的美酒,目光有意无意停驻在时常交汇眼色的秋端茗与秋可吟身上。
华灯灿耀如星,万千华彩中端坐于上的端贵妃一袭深青色云鹅黄长衣,端庄中透出几分沉静稳妥。虽是迟暮却依旧风华绝代,她的脸庞隐约在发髻中重叠盛放的牡丹中,烛火耀上,似一层层渲染开亮丽的浓彩,连她面上惯来冰冷的笑容亦愈加迷离起来。
这样的神情,令霜兰儿沉思片刻,此时她清水般的明眸倒映着灯红酒绿,凝神想了想,她悄悄给秋若伊递去一个眼色。
秋若伊会意,她翩然起身,手执玉盏,杯中清酒荡漾。缓缓来到秋端茗的身边,她一笑如同明月下招展的花枝,“姑NaiNai,歌舞只怕你瞧着累了。我最近学了几招捏肩揉背,要不先回寝宫中,我好好侍候着您?”
秋端茗伸手握住秋若伊的手,微笑道:“你有心了,本宫并不累。”
此时,秋可吟微微一福,一弯明珠宝络坠垂落在她脸庞,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道:“贵妃娘娘只怕是看腻了这些歌舞。确实也平淡无味,倒是上次我在签订两国协议的宴会中有眼福,瞧见了一出北夷国的胡旋舞,其热烈之姿,至今难忘。”
秋若伊心知秋可吟无端提议,必定有问题,忙在旁附和道:“嗨,怎么着都是跳舞,胡旋舞与祥龙国的云裳舞能有什么分别?总归是姑***身子要紧,来,若伊帮您揉揉。”语罢,她热乎地在秋端茗肩头拿捏起来,力气用的恰到好处,直令人舒适地欲睡去。
皇帝龙啸天离得不远,见此状亦是笑道:“这丫头倒是讨喜。”
秋若伊莞尔一笑。
秋端茗唇边笑意不减,回望皇帝一眼,颔首。接着,她仍是接过秋可吟的话道:“可吟啊,你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本宫的兴趣。甚的胡旋舞,本宫还真想见识一番。只是……今日的寿宴中并无北夷国的女子……”
语未毕,秋可吟已然浅笑着打断,“谁说没有的,贵妃娘娘您看。”纤长手指一指,她已然指向正坐在席中饮酒的纳吉雅郡主,微笑道:“我呀,听这次一同来的使臣们说,格日勒部落首领之女,纳吉雅郡主是多才多艺,骑马射箭,且擅长医术。本来呀,我觉着会这些已然够厉害的了。哪知,使臣们说郡主除了这些还擅长胡旋舞,不但擅长,她的舞姿还是草原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无人能比。今晚皇帝寿诞,歌舞平淡了些,不知纳吉雅郡主肯否倾力舞上一曲助兴?”
此话一出,霜兰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