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转越快,顿时,一种奇异的香味随着她轻盈的动作弥漫了整个寿宴,没有人知道这种香味是如何来的。香味和舞姿倾倒了所有的人,大家一动不动,甚至忘了喘息。
寿宴中一片寂静,就连宫灯中的烛火都似屏住了呼吸,不再闪烁。
仿佛天地间,一切皆空,只有胡旋舞的鼓点声嗒嗒的响动,和她身上宝石和金铃的清脆叮当声。
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纳吉雅郡主,他们的视线仿佛汇成一条河流,而她就是这条河流中心的漩涡。
当鼓点停止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像从一场甜美的长梦中醒来,难以回神,只怔怔愣着。
龙腾一直安静地瞧着她,眸光一动也不动。
方才,他瞧着她跳舞。仿佛眼前出现了他们在沙漠边塞的查索里城的那些时光。奇异的边境风光,有片一望无际的沙砾之地,广博无边,那里面没有树木,只有长着尖刺的圆形植物。白天炎热地可以让人像油一样化掉,晚上却能让水滴变成冰粒。将近两年的时光,他们一同渡过,朝夕相伴,相近却不能相亲,那是怎样的痛苦?她不会骑马,他忘不了她无数次从马背上摔下来,跌的全身是伤,他心痛。她不会射箭,弯弓那样沉,她拉不开弓,他忘不了她满手都磨出了血泡,到了晚上的时候,痛得连筷子都无力拾起。
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流露出心疼,相反还要以狠毒的言语刺激她的斗志。他不能替她上药,也不能将脆弱的她拥入怀中疼惜,那种感觉,比死亡更痛苦。
两年,对她来说,艰苦的磨练,昼夜不息,度日如年。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当他将月亮似的弯刀交至她的手中,教会了她防身。当他将弓弦递给她,金光一闪,弓弦一震,雄鹰坠地,他教会了她射箭。当他看着她骑上马背,终有一日,在沙漠上来去,快速的好象一阵旋风吹过。他知道,她再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就像今晚,哪怕她身子再痛,形势对她再不利,她一个人也能应付的来。
胡旋舞毕,霜兰儿双手再次交叉行礼,依依退下。
秋若伊放下手中的鼓棒,心怦怦直跳。平静下来,方才觉得自己竟是紧张得连衣衫都湿透了,此刻黏腻在背上,风一吹,冷的彻骨。好险,好在纳吉雅并没有出错,她也无需故意击错鼓点。此刻,她垂落的双手,尚在不停地颤抖着,双腿亦是发软。走近皇帝龙啸天和秋端茗的面前,她盈盈跪倒,伏地,“皇上,贵妃娘娘,民女献丑了。”
皇帝龙啸天十分高兴,双手连连击掌,“好好好!纳吉雅郡主的胡旋舞果然是草原中一道亮丽的风景。丫头你的击鼓也不错,赏,重赏。”
直到皇帝发话,底下众人才从纳吉雅绝美的舞姿中回神,大家惊叹之余,纷纷叫好。一时间,掌声阵阵,将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湮没了。
片刻后,霜兰儿已是换回了头先的衣裳,戴上垂珠毡帽,坐回席中。方才一舞,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雪貂之毒再度发作。如今,她靠着多上些浓艳脂粉寥寥遮挡着自己惨白的脸色。
坐定,转眸,目光与秋可吟不期而遇。她冷冷一笑,秋可吟今日是失算了。她虽是习医,可跳舞乃是她天生所爱,自小她常常在街尾后巷中瞧着舞娘们练习,她回来后自己潜心琢磨,虽无人教习,她倒是自学成才。她十多岁左右的时候,巷尾舞坊中来了一名北夷国的女子,那女子水土不服,来了便病了好几天,且越病越重,瞧了好几个郎中都无治。彼时她的爹爹尚能出诊医治,开了药方给那名北夷国的女子,治好了病后,那北夷国的女子为表感激,曾教过她如何跳胡旋舞。不过彼时她年幼,胡旋舞恰恰是一种凝和了力量与轻盈之美的舞,她身子骨纤弱,虽形似却终究不能神似。可这两年在塞外,她苦练骑马射箭,早就不同于轻软无力的南地女子了。
方才,她凭着记忆中的舞姿,凭着这两年在塞外练就的体力,她出色地完成了胡旋舞。想来此舞毕罢,秋可吟再没有理由怀疑她的身份。
她的款款入座,令众人皆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她微笑着,一一回应,大方得体。
此时,席下一名年长之人,头发半白,身穿朝服,出列跪拜于皇帝龙啸天座下,震声道:“祝皇上万寿无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啸天挥一挥手,“起来罢,秋爱卿。”
霜兰儿循声望去,但见那人信眉发张,面色赤红,朝服胸口一只白羽仙鹤亭亭而立,气势非凡。想来他便是将朝政一把握权于手中的秋景华了。
秋景华的突然出列跪拜,令秋可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下,有不好的预感升腾。难不成……
龙啸天笑问,“今日怎的不见定北候?秋家真是代有才人出啊。没有令朕失望啊。”
秋景华连连作揖,“谢皇上关心,犬子这段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