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唤作素绢,她似有几分娇怯,低下头去小声道:“王爷,她在门口看着呢。不太好吧。”
龙腾径自饮了一杯,撩起一绺长发向后一甩,笑得益发不羁,“她要瞧就让她瞧着,本王可不介意。男人哪个不是左拥右抱,皇帝赐婚又怎么了?难道本王还要为她守身不成?真是太可笑了。”
月仪“咯咯”笑起来,执起绢帕掩住唇角,“王爷,你真坏。讨厌——来,月仪再给您倒一杯。”今日贤王给了她和素绢每人一锭金子,让她们好好配合他演一出戏。虽她不知贤王为何要这般做,可是一锭金子的诱惑她是断断不会拒绝的。于是,她卖力地讨好着贤王,极尽可能显出与他亲热的样子。
琼浆斟满,酒香四溢。
龙腾仰头,满饮一杯,有几滴残余的赤色酒液洒落在他紫金衣裳上,像是开出一朵朵妖艳的红花。
素绢眼尖,连忙执起绢帕,替他擦去。她本是醉红楼中新来的歌姬,欢场中并不十分熟稔。这样风华绝代、美艳俊朗的男子她从未见过,即便是收了他一锭金子,即便明知是陪酒做戏,可她还是丢了魂。此刻,她脸颊上红的沁血,这种娇羞源自真心,亦是直逼人心的。
霜兰儿冷眼瞧着,心底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有着尖锐的刺痛感。再不能忍受,她开口,字字如冰吐出,“出去!”
月仪一愣,她重复了一遍霜兰儿的话,“出去?”望向龙腾,月仪笑问,“王爷,她可是叫我们出去呢?”停一停,她又撒娇道:“王爷,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凶哦,月仪好怕。”
龙腾摇了摇手中空空的酒杯,“本王今晚可不走了,你们走了,谁来陪本王?来,斟酒,别理她。”
月仪亲热上前,整个人都似贴在龙腾身前,她手中执着青瓷酒壶,兰花指微翘,极尽媚态。琼浆玉液自细长的壶口倾倒出,在空中划出红色的美丽弧线,直直注入底下装盛的酒盏。
眼看着就要斟满。突然,“哐啷”一声巨响,惊了一室昏暗的烛火。
月仪愣住,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她手中本是拿着青瓷酒壶的,可如今却只余孤零零的酒壶手柄空空悬挂在她的食指上。酒壶的壶身则是重重砸落在地,绯色酒液洒了她一身,不仅是衣衫上,连她的头发上,她的脸上都溅满了醇香的酒滴。
定睛一看,更可怕的是,她的身前仅一寸的地方,案几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镶满宝石的手柄,刀尖没入案几中,尚留一段雪亮骇人的银光,彻底惊摄了她。
厢房门口,只见霜兰儿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中的弯刀刀鞘。唇边一朵微笑明丽,她的声音却极冷极冷,只道出一个字。
“滚!”
月仪终于明白过来,方才原来是这名异国装扮的女子掷出了手中的弯刀,硬生生将自己手中的酒壶给劈断了。要是……要是……那刀再偏一寸,自己还有命在么?霎时,她美艳的脸庞苍白如纸,身子与手一同抖得如风中挣扎的残叶。
几乎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月仪与素绢两人听得霜兰儿一声“滚”字。两人立即尖叫着,做鸟兽般四散,顾不得一身狼狈,直朝门口冲去。
眼看着两人跑至门口。
霜兰儿却突然横出一臂,挡住了她们。
她今日所穿的依旧是北夷国的服饰,不同的是,衣裳下摆和袖里侧缀满晶石,展袖时亦如拉开一副珠帘,叮呤当啷的声音伴着外边淅沥的雨声,在空落落的回廊中格外清晰。
月仪与素绢见她如此冰冷莫测的神情,以为她要刁难,吓得不知所措。两人不约而同跪下来,泣道:“我们……我们真的只有陪王爷喝酒,什么都没有……”
霜兰儿打断了她们的话,“你们收了他多少钱?陪他演戏?拿出来!”
月仪与素绢互望一眼,各自迅速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交至霜兰儿手中。然后,飞一般朝楼梯口跑去。太可怕了,北夷国的女子原来是这样厉害的,差一点她们小命就要没了。
她们跑得太快,一时间整个回廊中皆是衣衫环佩叮咚之声,回响不停。
霜兰儿进入厢房之中,她反脚一踢将门关上。
面前,龙腾神情有一丝僵硬,手中紧紧握住空酒盏,一言不发。
她坐在了他的身边,瞧了瞧自己手中两锭金子,摇摇头道:“哎,戏演得这么差,给这么多。你真是出手大方,太浪费了。这金子我拿着了,与其浪费,还不如给我去买件新衣裳呢。”说着,她毫不客气地将两锭金子塞入袖中。
见龙腾不说话,她突然拉过他的手,将他紧攥着酒杯的手指一一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