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可吟痛得低唤几声,无奈却挣脱不得,只得任由秋端茗抓着发泄。
秋端茗激动道:“可吟,我一直想问你。佩吟死的那日,你究竟是怎样对她说的。是不是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同她说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若伊死后要来找我呢,说是我害死她娘的,为什么呢。我明明只是让她认罪啊,我从没想过她死。佩吟,我一直那样喜欢她的,佩吟……”
秋可吟恼极、痛极,她甩开秋端茗,怒道:“她们都死了,都死了!死了多干净,再也不会来烦我!她们母女都是贱人!还有霜兰儿!都是贱人!谁都别想从我身边抢走霄霆!”
秋端茗愣住,她似骤然清醒回神,看着秋可吟幽深双眸,直欲看到她无穷无尽的心底去,“可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抢走霆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她似明白了什么,“难道说,若伊她,她就要大婚了,难道是你……”
秋可吟冷冷一笑,“我爱惨了霄霆,与我争霄霆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秋端茗愤然挣扎着起身,冲至秋可吟面前,一把紧紧揪住她,“你疯了,若伊她是你的亲人!有血缘的至亲!你怎能这么做?她的灵柩尚在此,亡魂未定,长夜漫漫,难道你就不怕她来寻你么!”
“她若是索命,尽管来!她的娘亲我尚且不怕,这么多年了,我守着这个秘密,无人知晓!我还怕她不成么?”晃动的烛光幽幽暗暗,秋可吟的脸在烛光里模糊不清,隐隐有泪滑下,像沾水化了的墨迹一般。这些天,她惶惶恐恐,无一日能安寝。可是,她并不怕,活着的人尚且不怕,她还会怕已经死了的人么!
“你是说!佩吟她——”秋端茗眉心曲折成川。
“是,火寒毒是我从太子府中偷出的。你让我带话给她,哈哈哈,我才没有那么傻,若是她大难不死,又曾替霄霆挡罪,你想霄霆还会放得下她么?”秋可吟冷冷笑着,声音如浮在水面上泠泠相触的碎冰,“我怎能容下她?我怎能让霄霆的爱和牵挂都属于她!凭什么!我哪点不如她?在你们眼中,她始终是秋家最美好的女子,她深得人心,那我算什么?她若不死,霄霆岂会多看我一眼?所以,那日我在太子别院中找到了她,哈哈,我悄悄给她喂下了毒药。火寒毒,你不知道,当时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痛快!是真痛快!”
秋端茗倒抽一口冷气,“她是你的亲姐姐!你好狠毒!”
秋可吟两眼明亮之极,隐隐有不屑之气,她微微冷笑,那笑像是从胸腔底处蔓延上来,带着一丝窒闷的凄厉,“你何必假惺惺?!你若是当她至亲,何苦在她与人私奔三年后,又将她追回?!太子又不是傻子,如何还能容下她?!你何必将她再次送入东宫?!你不是私心么?!若不是你将她追回,后来她又怎会遇上霄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狠毒么?恐怕不及你十分之一罢,你会那么好心,你千辛万苦寻回秋若伊,还不是想利用她?!一枚棋子丢弃了,随手捡过一枚新的来,你的手段,真当我不知么?你和爹爹,想将若伊嫁给龙腾,你们明知与龙腾水火不容,不还是选择将若伊置于险境中?!而我不过是,省的她那样痛苦了,与其被你们利用,还不如早早去地下陪她娘呢。”
“你!你!”秋端茗颓然跌坐于地,她似想抓住什么东西平定自己的心跳,却什么都抓不住。
秋可吟呼吸愈来愈沉重,“姑姑,自我第一眼瞧见霄霆,我就爱惨了他,可为什么他喜欢的竟是我的姐姐,我忍,我忍得牙根都发酸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除去了姐姐。哈,人人都以为是太子毒死了姐姐。谁也想不到,其实是我从太子府中偷出了火寒毒。可惜的是,我给姐姐灌下毒药时,不甚自己沾了一点,也就那么一点点,让我痛不欲生。你知道么,事后我是怎么同霄霆说的?我同他说,太子的人当时要给姐姐灌毒药,我上去抢,没能救回姐姐,自己反倒沾染了毒药。那时,太医都说我活不了多少年了。霄霆他痛惜姐姐的死,又可怜我,那时的我只有十五岁。你知道么,他可怜我!哈哈哈哈——我那么爱他,他竟是可怜我!他是因为可怜我,才娶了我。他一直觉得亏欠了我。”
仰头大笑,秋可吟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竟然是可怜我的!外人眼中,我们是神仙眷侣,他四处求医,为我治病,对我温柔有加,悉心呵护,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是为了补偿姐姐,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姐姐!他只是可怜我而已!他觉得亏欠我,才对我好!”她突然停一停,又道:“我本没奢望着能治好病,我只想着能这样得到他的关爱,哪怕只有短短几年,也是好的。谁知道,这时却突然有法子能治我的病了。我本来很期待的,病好了我就能和霄霆一起了,哪知,霜兰儿这个贱人!她竟能夺去霄霆的爱,我以为他再不会爱上别人了。你说我怎能不恨她?!我只剩他一个躯壳,却还要与旁人分享,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贱人生下了霄霆的孩子,你叫我如何能忍耐!”
秋端茗指节寸寸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