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落下一枚黑子。将一盘乱局变成一盘死局。
龙霄霆眯起眼,眸中有细碎的冷光刺出。他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中一扔,激得盘中一团棋子滴溜直转。他冷笑,有如清波荡漾,“今夜死局的人是你。祥龙国有史以来,皇位尚未坐稳一年的皇帝,恐怕只有你了。”
拾起长剑,他横向龙腾脖颈。
低沉的声音仿若鬼魅,“我在等你解释!”
一旁的秋若伊被黑衣锦卫制住,不得动弹,只将两手捂住自己冰冷的唇。
龙腾徐徐一笑,丝毫不介意脖间横着的冰冷锋刃。忽地手指一弹,手中黑子击向大殿西北角,“咚”一声撞在内殿门上。
他盯着龙霄霆,“有一个人,也许你会想见见。”
话音落下时,内殿中缓缓走出来一人。
龙霄霆瞧清楚了,正是丹青死去后,从王府中偷偷逃走的小夕。他愣住,想不到他找不到的人,竟是被龙腾找到了。
龙腾伸出两指,轻轻握住剑刃,移开。只淡淡道:“小夕,如今端贵妃过世,瑞王妃畏罪逃匿,你将从前的真相都说出来罢。”
尚未开口,小夕已是大哭,“砰”一声跪下,“王爷,兰夫人真的好苦,奴婢……看在眼中,时至今日才敢说啊!”
“初来王府时,兰夫人第一次见王妃,王妃装作晕倒,兰夫人在门外跪了那么久,还被桂嬷嬷唾面侮辱。奴婢真的理解为何兰夫人要纵火逃走……兰夫人那样好的人,待奴婢如同亲姐妹。”
“兰夫人知晓王妃并非善类,她执意不肯为王妃治病。后来,是端贵妃她命人斩断兰夫人母亲一截手指,加以威胁……这些事,起先奴婢并不知晓,很后来兰夫人才告诉奴婢。若非如此,她肯定还会再次逃走。”
“王爷恐怕不知道,兰夫人自己学医,一个偶然发现火烛熏针后留有白色粉末,她验过后知是雀灵粉,又想起自己每日补血药中有一味龙蛇草。那时起,她知晓王妃有意毒哑她。为了揭穿王妃的真面目,她将计就计,一面继续令自己慢Xing中毒,一面服药调理。虽如此,终有一日她还是哑了。兰夫人曾经同我说过,她不能肯定自己哑后一定能治好,未免有朝一日她被人迫害致死,当时她写下真相交与我保管。”
说到这里,小夕哽咽不能成声,自怀中取出一方宣纸,递给龙霄霆。
娟秀的笔迹,龙霄霆自是瞧得熟悉了。每一字每一句皆是兰儿亲笔所书,将自己中毒的遭遇,每日的状况写下,一字一语,平淡温然。
微微泛黄的纸张,已是渡过了两个Chun夏秋冬。
真相,横亘四季朝夕。
他无声哽咽,一层层的悲翻涌上心头,酸痛不可遏制。
小夕敛衣,拜了拜,“王爷,灯笼起火之事。是着墨她不忍王妃栽害兰夫人,偷偷告诉我,我赶紧告诉兰夫人。当时,王妃与桂嬷嬷一同设计,本意是想令兰夫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容貌尽毁,形同废人。”
“着墨的家人重病,承蒙兰夫人治好,她一直感激于心,不忍兰夫人受害,这才倾力相助。可王妃终究是着墨的主子,碍于主仆,着墨请人作了三幅画,叠起来便是弋桥之上,一名男子将灯笼递给了一名女子,灯笼瞬间起火。”
“兰夫人聪慧,即刻便明白了画中之意。若非如此,后来王爷怎能见到安然无恙的兰夫人?”
“当时兰夫人想,总要叫人知晓王妃的真面目。她将计就计,穿上熏过磷粉的衣裳,准备以身试险,揭穿王妃的诡计。是奴婢不忍,偷偷问了许多人,买了防火灼烧的石粉,搀在兰夫人平日所用的雪花膏中给她用。”
“兰夫人她心思巧妙,重新作了三幅画给奉天,她担心自己身份低微,即便奉天知道她有事也不会倾力相救,这才将画中女子改作男子。为的是,让奉天以为王爷会遇险……其实……”
往事,一幕幕在龙霄霆眼前翻滚。他的手,缓缓垂落,只以一种安静颓然的姿态停驻在身侧。整个人似沉静在极遥远的往事中。
小夕唤了一声,“王爷。”
他轻轻“嗯”了一声,双目似睁非睁,端视小夕良久,“那夜中秋瞧花灯,弋桥之上,奉天突然赶来大喊,道是那灯笼会起火。我记得,她……她猛然将我推开,自己去抢那灯笼,起先我以为她是喜欢我,才这么做,后来……后来我以为她是怕计策不成,只是利用我……”
“可笑!”
一直在旁听着的龙腾突然插上一句,“真是可笑之极!枉你这般聪明,当真是被迷了眼。她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而你又能给她什么?她要利用你?”瞟一眼脸色苍白的龙霄霆,“我想,是你先去接那灯笼,她抢过来只是出于本能。可笑她一片心意错付,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