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山,山顶。
曙光来临,晨风极冷。
白衣道人缓缓靠近龙腾的身边。清凌凌的声音在空寂的山顶盘旋着,“你有什么心愿?”
龙腾无力抬头,费力启口,“我想,救我的妻子……”
“生又何尝生?死又何尝死?始终相成,生灭相继,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轮,未有休息。你若执意救她,不是不可。只是失衡轮道,你自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为了她,你愿意么?”
他颔首,“自然愿意。不论你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只是,我尚有许多事未能完成,不知能否宽限我一些时日。”
“善尽后宜,人之常情。让你朋友将她带上来罢,我会替她医治。不过,我这里有两枚丹药,你选择其中一枚服下。皆是三年之后发作,你是选择失忆从此忘情,或是选择死亡离开尘世,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龙腾只淡淡一笑,忘了她么,永远忘情?他启口,“不用想,我选择死。”
……
白衣小童子望着远远下山的三人,求药的那人精疲力竭,另一人则背着获救的女子。
他突然问道:“师父从来都不是夺人Xing命之人,徒儿想知道,师父究竟给了他什么药呢?”
白衣道人轻甩手中拂尘,“人谁不爱惜自己Xing命?我在此经久,从未有人选择死。他是第一个。”
“所以呢?”小童子好奇地问。
“生又何尝生?死又何尝死?生灭相继,生死死生,生生死死。我给他的是种罕见的毒药,日复一日毒入骨髓,三年后会自行解毒。”
小童子更惊,“徒弟想不明白。师父……”
眼前,白衣道人已是飘然远去,身影没入万丈朝霞中,“命中有劫,缘不可逆,若能渡过,可得圆满。”
声音,渐行渐远。
幕布之上,华丽的宫殿,明黄色的宫墙,红色琉璃瓦。天空之中,暮色如墨汁一般透出黑意,半是幻紫流金的晚霞,如同铺开了长长一条七彩弹花织锦。
女子孤傲离去,只留下一抹背影,以及一句冰冷的话。
“东宫太子妃,秋佩吟……”
似是再不能继续,皮影戏戛然而止。
此时,霜兰儿亦是轻声靠近白幕之后。
她再是轻轻走动,总会有些声响。可龙霄霆整个人仿佛完全沉浸入痛苦的回忆之中,他颓然坐在幕布之后,神情迷惘,丝毫听不到旁的动静。
他取出一直系在腰间的雷霆令,指腹轻轻抚摸着那金色的刻文。嘴角竟是含了一丝笑,声音轻轻地,“其实,我叫做龙霄霆,不叫雷霆。”
放下手中金令牌,他将皮影女子牢牢握在手中,眉心间好似雨落烟尘般飘渺,喃喃道:“我记得,你最爱百合花。我记得,你最爱天一般蓝色的衣裳,你说这是你离自由最近的方式,伸手可及……”
“你还没来得及说……你爱我么?”
一滴冰凉的泪,自他颊边缓缓滑落,油灯下,晶莹一闪,若璀璨珍珠。
手中,紧紧握着皮影女子,那样紧,仿佛要将它融入他的骨血之中般。他的声音,哽咽不能自持,只能断断续续道:“是呵,你从没说过……我怎么忘了,你那么好听的嗓音,竟被他们割哑了……这么残忍……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佩吟……佩吟……”
声音空落落响在了昏暗的书房中。
他那样投入,神情完全被悲恸覆盖。连她近在身边都不曾察觉,只一味沉痛着。
突然,她捂住冰冷发白的嘴唇,飞快冲了出去。
他浑然不觉。
“佩吟……佩吟……我……爱上了她……可你的仇未报,该怎么办?怎么办?你会不会怨我……佩吟……你会不会怨我……”
龙腾缓缓睁眼,他捂着额头坐起身来。
破旧不堪的屋中,最后一缕月光照了进来,在他身周勾勒着朦胧的画面。随着他的坐起,他身上所盖的锦被轻轻滑落……
“霜霜?”转眸,他看到霜兰儿像小虾子般缩在被子中,他当即愣住,惊道。
床上情景惨不忍睹,薄被之下霜兰儿鬓发散乱,身子未着寸缕,而他自己亦是,天,刚才他怎会没有注意到!难怪有些冷。
看样子,他们两人原本躺在一处,那暧昧的姿态,如同刚刚一场欢好。
龙腾眼神骤然一凛,立即意识到自己被人陷害了。
该怎么办?
思考只需要一瞬,他飞快地作了决定,立即穿好自己的衣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