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峻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按慕容峰的Xing格,一时半会不会再派兵前来,他最怕的就是城防失守,祸及他的宁定生活。最多会将镇上的男丁都抓去做苦力修筑宫殿,这也总比充军要好得多。”
修筑宫殿还能有归期,充军可就生死难料了。
苏霜岚看着慕容峻的眉眼,那其中的思虑和镇定令她钦佩,这男子仿佛是天生的王者,全身上下散发的威仪和洒脱浑然天成,即使坐着轮椅也无法折损半分。
她忽然很想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心,甚至想努努他的嘴角,让他真正地笑起来。
慕容峻回头看她时,她还在凝视着他。他起初有些疑惑,但却好像立即理解了她眼神中的含义,朗润透彻地看着她,点了一下头。
苏霜岚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心口忽然微微一紧,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笑。
一行人慢慢向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封平在半个时辰之后赶了上来,对慕容峻回报道:“镇中基本已恢复正常,百姓们推举的代理镇长正在履行职务,宋宅剩余的钱粮已被拿出,钱财用来修缮损毁的房屋道路,粮食分发给了更为贫困的百姓。”
慕容峻在马车中“嗯”了一声,苏霜岚问道:“宋逸舟的夫人呢?”
“没有发现,不过据百姓说在城郊的破庙看见了她,身旁似乎是宋逸舟的尸首。有人说她在宋逸舟身前大哭大骂,最后……自尽了。”
苏霜岚似是料到了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惊诧,只是有些唏嘘。慕容峻问道:“收尸了么?”
封平答道:“已经按惯例妥善安葬了,王爷放心。”
慕容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苏霜岚问道:“惯例?不管他如何害过你,你都会妥善安葬吗?没有那种曝尸三日头颅高悬什么之类的?”
慕容峻斜睨她一眼:“你喜欢听说书么?这都从哪里知道的?人死事了,若非情势所迫,一般不会采取你说的那种极端方式。”他似乎回忆起从前行军打仗,眼中闪过一些无奈的疲累:“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苏霜岚有些心疼他的过去,轻声问道:“还没问过你,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呢?”
慕容峻看着她,想说的仿佛有很多,却一句也没说出来,而像是很累的样子闭了眼睛,十分寡淡地说道:“没有想过。”
苏霜岚瞪他:“你刚才明明想说什么来着!说!”
慕容峻仍旧闭着眼:“一个残废,能有什么向往。不能行走不能骑马的日子,根本不可能美好。”
“呀!”苏霜岚叫唤起来:“跟你说了会治好会治好,你是耳朵也坏了吗?”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慕容峻的眼睛微微睁开,斜斜地瞟着她:“前夜你说梦话了。”
苏霜岚心里一惊,面上还是强硬:“说梦话怎么了?”
“你一直在念叨腿伤难治,苦思冥想也解不了毒药,睡梦中不停叹息。”
苏霜岚急道:“不可能!我从来不说梦话!”
“但本王确实听到了。”慕容峻抬眼看她:“你不必在梦中也如此焦虑,从残废的那一刻起,本王已经做好准备这样过完余生了。”
苏霜岚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说道:“我是不是还流口水还磨牙还打呼噜了?”她忽然惊得叫唤:“难道老毛病又犯了——还梦游了吗?”
慕容峻的眉毛轻动,没有回答。苏霜岚一副懊恼着急的样子抱住自己的头,泫然欲泣地嘟囔:“不是都治好了么?怎么会复发呢?明明好好保养了,怎么会复发呢?”
慕容峻稍稍挑眉:“你有梦游症?多久了?”
“有四五年吧,可是两年前治好了的,两年都没有发作过了。”苏霜岚眼中蕴着泪水,委屈又可怜地看着慕容峻:“梦游没治好的时候,我经常头疼,有位神医曾跟我说过的,是我脑子里有血瘀不散,但只要梦游治好了不再复发,我就Xing命无忧,若是治好了又复发……”苏霜岚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一个月内必死无疑。”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慕容峻:“确实治不好你的腿了,我没有时间了……”
慕容峻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她又在糊弄他。苏霜岚渐渐止住了哭声,默默靠在窗边,一句话也不说。
慕容峻忍了忍,还是没有说话。
马车行进了一个多时辰,苏霜岚始终背对着慕容峻,靠在窗边不说话。慕容峻有些担心,对着外面问道:“到哪里了?何时落脚?”
封平答道:“正在经过玉州城的城门,找个客栈就可以落脚了。”
慕容峻推了推苏霜岚:“到了。”
苏霜岚缓缓起身,表情有些哀伤但还算平静,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