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苏栩栩任由自己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惟有这样,仿佛才能稍解她心底的所有不安。
所幸,那太后娘娘并没有让她等得太久……
苏栩栩感觉到,那笼在她身上的压迫感,倏然一轻,然后她就听到那襄太后恢复成她一贯的雍容华贵的声线,开口问她:“既然蝴蝶不是什么好意头,那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最忠贞的?”
苏栩栩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脱口而出的回道:“乌鸦啊……”
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大抵是如何也没有预料到她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连正在以盖碗轻轻撩搅着杯中茶水的动作,都不由微微一顿。
“乌鸦?”一旁的孟嫣然,更是毫不掩饰的一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么丑的东西……”
“娘娘,”苏栩栩道,“虽然那乌鸦看起来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它们确实是对伴侣极忠贞的,雄雌一对相伴终身,若是一方的伴侣不幸死去的话,活着的乌鸦也不会‘另结新欢’,它们是真正忠贞而专一的动物……”
许是她这番话说的十分真挚,她看到对面的襄太后眼中一闪即逝的近乎于钦羡的神情,就连一旁的孟嫣然都难得的没有反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倒显出几分恹恹的失落。
苏栩栩心里就是一动。虽然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似是平常之事,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但身为女子,却终究还是期盼着自己能够成为她所爱之人的唯一吧……
普通人家尚好说,说不定万里挑一能够挑出一个只娶妻不纳妾,只夫妻俩恩恩爱爱的好男人,但帝王家……
苏栩栩猜想,眼前的太后娘娘之所以看到那秦玉岫头上戴的那支钗子反应那么大,会不会是跟先帝有关?
蝴蝶双飞,夫妻恩爱,忠贞不移……应该就是这句话,触到了她的痛处吧?
一时之间,苏栩栩都几乎忍不住要同情他们了。
正暗自感怀着,却听那襄太后突然开口,闲闲问她:“你是哪家的?”
明明只是一句听来寻常的询问,一瞬之间,苏栩栩心底却是莫名奇妙咯噔跳了一下。
“启禀太后娘娘,”苏栩栩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的回道,“民女陆宛宁,家父乃是大理寺卿陆文山……”
“原来是陆文山的女儿。”
襄太后只淡淡点了点头,对她是陆文山的女儿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其他的反应,顿了顿,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你还有个姐姐?她今日也进宫了吗?”
听她突然问及自己,陆宛盈心头剧烈一跳,却也没法再继续藏在角落里,只得缓步走了出来。
“民女陆宛盈,参见太后娘娘。”
在苏栩栩身边跪了下,陆宛盈依着规矩,恭谨的向着那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行了一礼。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襄太后道。
陆宛盈的心,又是一跳,但还是依言把头抬了起来。
她的脸上犹带着因为苏栩栩方才的大胆行径而残留的忧色,以及被眼前的太后娘娘突然召见而起的强烈不安,再加上出门之前被苏栩栩刻意画的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她此刻面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无。
襄太后微微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子跟画像上的模样基本出入不大,若是褪去此刻那一脸的紧张和不安的话,的确不失为一个美人……终究是性格柔弱了些……
倒是她身旁的妹妹陆宛宁……
眸光微微一凝:那襄太后什么都没有说,只不紧不慢的拾起桌边的青花斗彩海水云龙纹茶盅,递到唇边,浅啜了一口之后,方才淡淡开了口:“不错……陆文山养了两个好女儿。”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保养得宜的脸容上,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还未等苏栩栩从她这话中咂摸出点深意来,便见那襄太后缓缓将一束讳莫的目光落向了她,漫不经心般问……
“刚才那些有趣的玩意儿,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太后娘娘您问的是那些有关蝴蝶啊、乌鸦啊什么的趣闻吗?”苏栩栩一时猜不透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只得中规中矩的回答道,“这些事情,都是我从一些话本和闲书里看到的……”
顿了顿,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苏栩栩决定还是为了保险起见,续道:“因为我从小到大,都不耐烦学什么琴棋书画,只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书,阿爹常常说我不务正业,不像女儿家,倒像是个假小子……”
“为此,从小到大,阿爹没少罚我……不过我还是屡教不改,直到现在,那些什么琴棋书画啊、女德女红啊什么的,我还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