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暮秋的深夜,温度早已褪去了白天仅有的一点儿暖意,丝丝寒气从地底蒸腾而上,像是能够渗进人骨缝里一般。
只着单薄衣衫的女子,背对着他,躺在天牢内仅有的一张小床上,许是因为太冷,她整个人都几乎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小小一只,像是某种小动物。
有一瞬,顾景煜下意识的就想要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盖在她身上,脚底下刚想动,才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厚重的铁栅栏。
一旁的老头察言观色,立即就掏出钥匙,想要上前打开牢门,却被顾景煜阻止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安抚完叶屏幽,看着她睡下之后,他就出了凤鸾宫,原本是打算回御书房将剩下的折子看完,却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天牢外。他本想掉头就走的,可是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进来。
而他进来的时候,眼前的女子已经睡下了,但不知是不是夜里比较凉的缘故,她睡得并不安稳,哪怕是睡梦中,眉头也不自觉的紧紧皱着,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梦魇。
顾景煜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她的笑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在他要了她第二天,“死而复生”的叶屏幽出现在她面前,是当她得知了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是他执意将她困在这个皇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从她的脸上,她的眼中,看到过任何的笑意。
她本来是那样容易开心、容易满足的一个人,仿佛天塌下来,都可以一笑置之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原本她已经答应了他,原本她已经心甘情愿的陪在他身边了,不是吗?为什么一夕之间,全变了呢?
为什么他和她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呢?
顾景煜忽然有些茫然,与此同时,心底的某处,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般,尖锐的疼痛,缓缓随着血液,流至身体的每一处,钝钝的疼。
一旁的牢头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景煜才略略从怔忪中回过神来,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眸复杂的看了一眼背对着他蜷缩在床上的女子,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不过走了几步,却又突然似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看好她。”
顾景煜头也未回,只是沉声吩咐着身后的牢头,然后也不待他反应,就继续向外走去。
徒留那得了指令的牢头,愣愣的站在原地,实在有些揣摩不清陛下方才的那句“看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天牢内的苏栩栩,只是无意识的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叫自己暖和些。
……
这两天苏栩栩有些感冒,大概是之前夜里睡觉受了凉,除了有些发晕之外,倒也应该没什么大碍,而且,第二天的时候,牢头就让人送来了被子什么的,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苏栩栩还是心里起了一丝异样。
她当然不会认为,这牢头的突然示好,是出自于同情或是好心之类的,想来应该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示吧。
苏栩栩不想去猜测是什么人让他这么做的,这几日她一直有些刻意的逃避着那个男人的消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逃避,就逃避得了的,比方说,她从牢头的口中得知了,今天一早,那个男人就同叶屏幽出了宫,听说是去了城郊的青云观为他们早夭的孩儿祈福。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栩栩,有一瞬间怔了一下,算下来,原来距离那日叶屏幽“落水”,已经过了七天。
而除了事情发生的第二天,顾景煜来天牢看过她之外,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那天那么生气,应该是很在乎那个失去的孩子的吧?毕竟,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和那个女子的骨肉,他那么生气,也是应该的。
虽然,哪怕是直到现在,苏栩栩依旧为他对自己的不信任而感到伤心难过,却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毕竟,对那个男人来说,叶屏幽是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若说信任,自己这个不过跟他满打满算也不足三年的后来者,又怎么能够敌得过她呢?
更何况,那个失去的孩儿,是叶屏幽的亲生骨肉,谁又能够想到,一个母亲,会为了陷害另一个女人,残忍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利用的地步呢?
他不相信她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尽管给那个男人找了千百种的理由,苏栩栩还是会感到心痛。因为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过是在证明,他不信任她,在他的心里,她始终比不过那个女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