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顾景煜却再也不想这些无谓的人,打扰他和那个女子。
“全都退下。”
锐如刀锋般的嗓音,像划破空气的利刃一般,久久的回荡在偌大的寝宫之中,叫听的人莫不是心头一震。
面前的男人,薄唇紧抿,一双眼睛,目眦欲裂,整个人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掉一般。
哪怕是顾景铄这么多年来,都不曾看过他这般的模样,他的心里不由一动。
“臣妾告退。”
沈令仪最先开了口,敛衽而去。
孟思瑶虽然深觉未能将那叶屏幽的罪名坐实,但是看着面前男人对其不闻不问的态度,原有的不甘倒也瞬时心平气和了起来……这叶屏幽眼下虽然看似逃过了一劫,但经此一役,她同面前的男人之间肯定会存了芥蒂,只要那个女子还是“死”着的状态,只怕她再也无法重回她从前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念及此,孟思瑶不禁再次将目光隐晦的投向了床榻上那具不辨模样的尸骨,明眸之中快速的闪过什么,然后敛去了嘴角不经意流露而出的一抹讽笑,亦潇洒的转身而去。
叶屏幽却深深的望向面前的男人,只是,他却并没有看她,目光之中也再不曾存着对她特有的温柔怜惜,如今只剩一片压抑的极深的痛苦……而就连痛苦,也不是给她的,而是源自于床榻上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她死了,还是这么的阴魂不散?
叶屏幽突然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否定了……就算眼前的男人此时此刻为着那个女人伤心欲绝,又能怎样?不过是一时罢了,天长地久,总有一天,他会毫不留情的忘了她。
她不信,以她与面前男人自小到大的情意,会比不过一个死人!
那个陆宛宁,终究只不过是横在她跟景煜哥哥之间的一根刺罢了,现在这根刺,被她亲手拔去了,即便面前的男人会痛一会儿,但迟早有一天,这痛苦会过去的,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而她和景煜哥哥,才是长长久久、一生一世的夫妻!
没错。
眼中闪过浓浓恨意与妒忌,叶屏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咬牙在兰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和那具尸骨之后,便缓缓走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便只剩下顾景煜和顾景铄二人,以及床榻之上那具无知无觉的骸骨。
“皇兄……”
顾景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眼见面前的男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回到床边,守着那具不辨人形的尸骨,他突然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一瞬间,他似乎想要不顾一切的说些什么,但是,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想到有人对他的请求,他犹豫了。
最终,顾景铄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着转身而去。
偌大的蔷薇苑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顾景煜和他身旁的属于那个女子的尸骨。
顾景煜微微抬手,轻轻抚向床榻之上的尸骨,那里曾经是血肉饱满的脸颊之处,如今却只剩下一片丑陋的焦骨,割得他心底生疼。
顾景煜如被烫着了一般,蓦地收回了指尖的动作。
已是十一月。没有生火的房间内,一片冰冷。
……
顾景铄是在隔了一天之后,再次踏进蔷薇苑的。
今日是个大阴天,呼啸的北风呼啦啦的刮着,吹得满地落叶,眼看着一场大雪就要来临。
屋子里没有点灯,虽然尚是下午,但衬着外面的天色,却显得异常的昏暗,散发着阵阵冰冷的气息。
而顾景煜就那么痴痴的坐在床边,周身淡的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他坐在那儿,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似乎自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呆呆的坐着,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顾景铄不禁想起皇后娘娘差人去他府中找他的时候,说的话……陛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踏出过蔷薇苑了,一动不动,水米未进,无论谁求见,都被他赶了出去,照这样下去,只怕陛下的身子,撑不了几时……
没办法之下,皇后娘娘想到了他,想着他的话,陛下或许还能听听,所以希望他能够进宫,劝劝陛下。
其实,即便皇后娘娘不来找他,今日顾景铄也打算进宫的……尽管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骤然看到那个男人此刻的模样,他还是不由的心中一震。
一向仪容整洁的男人,此时下颌处却长满了胡茬,像是许久没有清理过,那双一向杀伐果断、锐利如剑般清冽的寒眸,此刻却布满了浓浓血丝,眼中的所有神采都已消失不见,只余满满的空洞……
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男人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曾经那个野心勃勃、意气风发的一国之君,仿佛一夕之间,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仿佛他所有的喜怒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