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跪着,李桢依旧将脊梁挺得笔直,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无字牌位,再度睁眼脸色已恢复一片冷肃。
“母亲,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便是手染鲜血,也再所不惜!”说完,俯身狠狠磕了一个头!
凤长歌隐在暗处听少年字句铿锵的自白,倒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现身,退了半步衣袂拂过门边青铜香炉,燃香倾倒的响动让李桢猛然警醒地快速起身。
“谁?”
幽暗祠堂,并不是一个适合开释心意的好地方。
凤长歌抿唇转身想走,身后李桢的长剑却已出鞘!
纯钧清正剑气在密室内荡开,凤长歌不欲反击,生受了这一道剑气!
烟金的霞衫被剑气割破,露出肩上还在淌血的伤口。
是刚才在跟国师的白虎缠斗时,不慎弄伤留下的,凤长歌不以为意待其自愈,却不料会暴露在少年眼下。
殷红的凤凰血渗出,带来更加馥郁的香气,看到那有些狰狞的血口,李桢瞳底闪过一抹惊惶:“长歌,是谁伤了你!?”
凤长歌捂着手臂从阴影中走出,目光沉静地看着少年脸上错愕神情,顿了下只轻描淡写地回应:“宫中国师,似乎跟皇后关系甚好。”
李桢见她受伤,还哪里有心思去想什么国师和皇后的关系,上前一步伸手,似乎想要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
但一步跨出却又顿住,想起来两人方才吵过架,少年傲气怎容他先行示好,硬是梗住脖子瞪着凤长歌,不再迈步。
凤长歌原本还在犹豫该怎么开口,看到李桢这比自己还别扭的反应,心中却只剩无奈失笑,她指了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主动开口:“有东西给我扎一下么?”
李桢虽然是跟她吵架了,但心中多半是因她不信任而觉得难过,见她先开了口,别别扭扭去拿了一块柔软的白布递到凤长歌面前。
凤长歌拿过,抬手就要往伤口上按,李桢赶紧挡住她手臂冷硬道:“还是我帮你把。”
看模样这女人就不会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谁见过这样直接拿着白布就往上按的……
李桢心里憋着事,紧紧抿唇从怀中掏出止血药给凤长歌涂抹,这药他随身带着以防万一,却不想现在凤长歌这派上了用场。
凤长歌垂眸看少年嘴上说的僵硬,手下却力道温柔,一时之间竟也不太想打破这难得的安静。
李桢收起药瓶从凤长歌手中扯过白布,将那伤口细细扎好才抬眸道:“你什么时候走?”
“什么?”凤长歌诧异。
李桢面无表情:“你不是觉得我不好,要回天上去么?”
被一语点破自己之前所想,凤长歌有些心虚,她低头轻咳了一声,道:“我没有要走。”
顿了一下,又道:“我看到那女官去找皇后,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以她的身份,能这样解释已然不容易,但李桢却并不答话,只是固执地看着她。
凤长歌越发尴尬,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抬手放在包扎好的绑带处,想将衣袖拉下来。
然而这动作却让绑带染了血,刺痛的感觉让凤长歌蹙眉。
李桢拧眉看了眼那渗血的绑带,强硬地拽住凤长歌的手,一声不吭地拉着人往里走。
凤长歌之前错怪了人,也没拗着来,乖乖跟着进去了。
将凤长歌摁在板凳上,李桢转身,在内厅的木橱上取了一个白色瓷瓶出来,重新拆开包扎好的绑带,将白色粉末倒在了伤口上。
之前上的药对仙人无用,凤长歌本不想再折腾,但低头却见手臂上的伤口竟然乖乖愈合了。
将瓷瓶收起来,李桢无视了凤长歌略带惊讶的眼神,淡淡道:“刚才那瓶是我带着备用的,这瓶是修士炼制的灵药。”
李桢居高临下地看向坐在榻上的凤长歌,轩长眉峰拧着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走?”
凤长歌被他问恼了,她都已经道过歉了,这人还想干嘛?
当即站起身来,怒道:“我现在……”
话没说完,本就站在她面前的李桢抬手,猛然按住她双肩,两人重心不稳,双双跌倒在榻上。
李桢重重压在凤长歌身上,眼角发红,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幽深瞳孔中竟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来:“仙人就是这样,冤枉了别人,转头就走的么?”
密室内的蜡烛明明灭灭,昏暗的光线中,李桢半张面孔的疤痕显得也不那么可怖了。
凤长歌原本心虚,被他这样委屈的小眼神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可又碍着自己的面子,不好开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