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苍老年迈的声音响起:“这只是一点残部,不及当年宋家盛极之时的十分之一,可惜,宋家败落之后,那些人走的走,留了留,也就自立门户了!”
李桢沉默,将手中的账薄缓缓合上。
长歌视线落在李桢身上,见他寡言,略一想便也明白了。
当年宋家正因为有这样滔天的权势,才造就了那场毁灭性的大火。
功高盖主,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长歌虽不知这权力欲望究竟能使人膨胀到什么样,但也明白,自古坐在那最高位置上的人,自然不能容忍一个顷刻便能颠覆江山的人存在。
宋家走向灭亡是遗憾,也是必然。
春三娘冷冷道:“要怪只能怪那个狗皇帝,我们宋家一心辅助于他,从未曾有过半分异心,他竟然还如此待我们。”
春三娘目光落在那荒凉的墓碑之上,语中说不尽的愤恨与凄婉:“上百条无辜的性命一个不留。”
李桢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落在那一片孤坟之上,面上有少许悲拗。
四周顷刻陷入一阵沉默。
“好了,三娘,过去之事不必再提,我们应该要考虑当下才是。”
赵罡走到李桢面前,微微犹豫了一瞬,才开口道:“少主,现下,皇后连合着郑家所有势力,正在想方设法的抓你,甚至在今日下午,还在密谋着什么,您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为免打草惊蛇,先按兵不动。”沉默了一瞬,李桢缓缓开口道:“若有情况,我自叫宋老派人通知你们,现下时局紧张,想必京都内有很多双眼睛正密切的关注着我,若是遇到,你们只当陌路!”最后那一句话,却是对着赵罡说的,赵罡点头颔首。
“记住,切记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们出来已久,为免引人怀疑,先行回去,其余之事,待我安排。”
语气井然有序,几人知他说的在理,也未再继续,点头,恭敬道了声:“是……”这才转身徐徐离去。
待人走远,李桢转头望向宋老,温和道:“我们也回去吧!”
宋老轻轻应了一声,“嗯。”这才带着他们原路返还。
一路上,除了宋老与李桢时不时搭上那么一二句话,长歌一路未言,出了暗道,向宋老告别,已到丑时。
走出空无棺材铺,在回金福酒楼的途中,一路上李桢却是显有的沉默,长歌知他在想宋家之事也未曾打扰,两人就这般静静地走在大街之上。
夜色之下,皎洁的月光将两条欣长的身影拉得老长,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李桢突然开口:“你为何不问我在想什么?”
长歌轻抬眼梢望了眼他,淡淡答道:“你在想宋家之事?”
“不,我在想我母亲!”李桢缓缓抬起头,目光幽邃地望向空中高悬的月亮,仿佛透过它望向了不知明的虚空。
“我想我终于知道原因,当年,她在我体内下毒的原因!”
长歌不由一怔。
“说实话,在我知道我体内的毒是她所下之后,我曾经怨过她,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母亲能做到如此?虎毒还不食子,为何,她能够狠心在我那么小的时候下毒!”
长歌幽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爱。”李桢顿住了脚步,高昂起下颚,沙哑着声音开口,沉默了一瞬,他才道:“想必他早就知道了父皇有除了宋家之心,但她仍不敢相信,却又害怕有遭一日她所担心的事会成为事实,所以……”
“她怕李煜终有一日在灭了她们宋家之后,会因为你是她的儿子,早晚会知道真相报复于他,所以,忍不住亲手除掉你,为了保护你,她才在会在你身上喂下了毒药,李煜见此,必然不忍!”长歌将他未完的话继续说完。
李桢缓缓闭上眼,又陷入了无止尽的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款声开口道:“或许,他留下我,亦是为了赎罪!”
李桢睁开双眼,转头望向她,突见背后有凛冽刀光朝长歌背后闪现而来。
“小心……”李桢脸色微变,眉目微沉,一把将长歌拉开,顷身险险躲过,掏出腰间配剑一剑劈了过去。
刹那,屋檐之上数十个黑衣蒙面人飞身而下,显然他们的目标是李桢,瞬即已将他团团围住,攻击了起来。
长歌自然而然地就被放在了一旁。
中间刀剑声不断响起,又不断跌落,长歌立于原地不动,也未上前帮忙,只是静静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渐渐地,她发现了这数十黑衣人虽是围攻,但并未对李桢起杀心。
在打斗中的李桢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眯了眯眼,不知这背后之人想要干什么,围而不攻,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