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桢面上有丝丝震惊,同他一样震惊的还有长歌。
清油能使相溶的血不相溶,不相溶的血相溶。
当日在滴血验亲的途中,李桢命令宫婢香儿在皇帝饮用的水中放了清油,才使得与李翰两人的骨血不相溶,如若不是亲生子,那么当晚他们两人的血为何会不相溶?
李奇似看出了他所想,轻描淡写地答道:“自然不是,因为,我暗中将香儿端过去的水给换掉了!不然,恐怕你已经弄巧成拙了。”
李桢心猛地一沉,他原以为他事事做的滴水不露,却不曾想,还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奇素来对李煜忠心耿耿,又怎么纵容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暗算他?
他狭长的丹凤眼微瞇起,淡漠的表情看不出是何种情绪,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却在慢慢凝滞,手腕翻转,白光一闪,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剔透的宝剑已架在他脖颈之上。
纵然李奇目前尚未伤及到他,更甚是帮了他,但……他绝对不允许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知晓他所有秘密,他却对这人一无所知,随时都要提心吊胆防备着的人存在。
他明确的告诉自己,此人留不得。
李奇眼睛微微暗了暗,眉头紧蹙,抬起头望向他:“你这是做什么?”
李桢眼里透着阴霾,冷冷道:“你不是李奇,你究竟是谁?”
不是李奇?
长歌对于李桢突然的举止有些不明所以,见他质问出声便瞬间明白过来了。
李奇对李煜忠心耿耿,若他真是李奇又怎会帮着李桢去算计李煜呢?这显然不太可能。
她略有些清冷的目光再次看向李奇,却发现他并没有因为李桢将剑架在他脖颈之上,而感到愤怒、难堪的情绪出现,相反的,看着李桢的目光,充满了欣慰。
没错,是欣慰,是长辈关心慈爱晚辈成材般的欣慰。
“这样也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伪装的很不赖呢!”李奇颇有些遗憾摇了摇头,笑容扬上唇角,颇有些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风范,很诡异地,那连带着他那脸上那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疤,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他低头望着脖颈上的利剑,那剑刃上已渗着点点殷红的鲜血,眉头微蹙:“你想知道我是谁?总得把这剑给放开吧?”
李桢眼眸深邃的不可捉摸,紧紧盯了他一瞬,似确定他并无恶意之后,这才将手中的剑给放下,虽是放下了,但手却一直紧握着剑柄,时刻警惕在他有异动之后,给他致命一击。
李奇知他心中有顾虑,也不戳破,毕竟不论是谁,无论事情大小皆在别人掌握之中,性情再好之人估计也无法忍受。
他缓慢地望了李桢一眼,再转头望了望长歌,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可奈何,伸出手,往自己脸颊耳根后轻轻一撕,一张近乎透明轻薄的人皮面具,便被瞬间扯落了下来,面具之下,是一张清新俊逸的脸。
李桢稍稍蹙起眉,不为什么,只为那张脸竟然与记忆之中温和慈祥的脸有几分相似。
若是亲舅、=,显然不太可能,当年他外祖父因恐先皇迫害,除了孕育一双龙凤胎之外,便再未曾生过其他孩子,如今,他舅舅与他母后都相继离世,宋家再未留下任何人。
李桢沉声开口:“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李奇诡异地望了他一眼,犹自转身坐在桌边,自顾倒了杯茶,缓缓道:“我是你堂舅,宋珏!”
“堂舅? ”李煜向来淡泊的眼眸恻起一丝惊异。
“不错!”宋珏将杯盏中的茶水一口饮尽,淡声道,“我父亲便是与你外祖是同宗血源的亲生兄弟,宋任重。”
宋珏修长的指尖紧紧握住那杯盏,目光空濛像是透过了遥远的星空: “当年我父亲乃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一生金戈铁马,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可谓是战功显赫,他与我叔父一文一武,可以说是把持着这大兴半壁江山。”
李桢虽未亲眼所见,但亦知宋家最为鼎盛辉煌的时刻便是在那时。
宋珏眼底寒光骤地燃起,言语之间带着少许愤恨,“后来敌军来犯,我父亲在退敌之后,班师回朝途中,遭到了奸贼迫害,客死异乡,当时,我娘亲也就是你大外祖母大受打击,终在他灵柩回来之时,悬梁殉情。”
长歌心念微动,淡淡道:“他们夫妻二人倒是伉俪情深。”
“那年,我年仅三岁,身体极为虚弱,听到这个噩耗更是一病不起,幸亏,有一名得道高人相救,才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为了彻底医治病根,我不得已跟他去到深山道观中习武学道,或许是苍天眷我宋家,在皇帝派兵去我道观的前几日,山体滑坡,我们整个道观早已搬迁至其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