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颇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眸,她也不知那心底的失落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觉得,心在发疼。
她蹙了蹙眉,伸出手垂打着有些窒息的胸口,那股窒息的感觉却越来越甚,几乎就要将她淹没,不觉的,她已扶住了旁边的圆柱,脸上已泛出了一片铁青之色。
究竟是怎么了?
长歌紧紧揪住快要窒息的胸口,脚步踉跄了几步,正欲离去。
“喵!”一声类似猫叫的声音骤地响起,此刻,长歌却忘记了恐惧与害怕,转了身,便见层层夜色之下,一只浑身雪白剔透的小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那猫见到长歌,漆黑的瞳孔明显一亮,又急切地“喵!”叫了一声,似乎在唤她,想要带她去一个地方。然后纵身一跃,窜进了旁边峭壁之内。
长歌没有迟疑的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然而,当她踏入那峭壁之后,周遭环境遽然一变,待她回过神来,已发现自己置身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倦倦黑夜、没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有的,只是烈日高悬的白天,晴空艳好的优美风景。
这虽是一座荒山,但是春意盎然,青山绿水,那遮天的树叶郁郁葱葱,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心形湖泊,湖泊旁是一条高百丈的瀑布,那水清澈见底,甚至还有鱼儿跃出水面。
离湖泊不远的地方,盖着一间小竹屋,竹屋四周种了十里绵延的桃花,粉红的花蕊争艳恐后的绽放,蝶鸟环绕,处处鸟语花香,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
长歌被这眼前的一切微微震惊了一下,却也很快回过神来,见那小猫往那间竹屋窜去,她抬步跟上。
长歌走到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那半掩的门内便有男子虚弱的咳嗽声隐隐传出:“灵隐,你是不是又顽皮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去吓她吗?”
那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滞了一下。长歌心念一动:那口中的她,是在说她吗?
“喵!”屋内,那只叫灵隐的小猫颇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
男子又低低咳嗽了一声,这才放缓语气道:“她现在如何了?”
长歌透着那半掩门中的细缝望进去,此刻,一袭白衣出尘的男人病卧榻中,他面色消瘦苍白,眼窝深深凹了进去,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半垂于胸前,不知何时变成了如雪般刺目的白,与他那一身白衣完全融合为一体。
这与她前几日所见嫡仙般的模样简直判若两样。
莫名的,长歌喉咙一哽,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堵住了胸口。
“喵!”灵隐纵身一跃,跳上了他的怀中,伸出粉嫩了舌头舔了舔他,然后扭着身体蹭了一蹭,然后,慢悠悠地转了身体,目光有些不太友好地望向长歌,宣誓着它的主权。
长歌眼底寒意一现,那猫又哆嗦了一下身体,很没有骨气地往后缩了一缩。
倒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东华见灵隐行为异样,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见一袭淡烟金衫的长歌立在门口,清冷的目光下略有些复杂地望着他。
东华身体微僵,面上未有任何喜悦之色,相反的,更是如霜雪般的煞白。
他轻抿了唇,冷冷望着灵隐,向来温雅亲切的脸带着怒气道:“是你带她进来的?”
灵隐又退了一步,有些害怕有卷了卷身子。
长歌素来不喜欢猫的,见到唯恐避而不及,就更别提对猫改观,说些好话了,然而这一次,她却莫明其妙地开了口:“是我自己趁它不备跟着进来的!”
灵隐眼眶泪光闪砾,充满感激望了长歌一眼。
触及到它眼神,不由得,长歌心底竟有一丝错觉,这猫倒也没那么讨厌。
东华知长歌为它说话,也不再揪着这事不放,他握拳又低低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哑道:“你来做什么?”
长歌知他定然这般问,心底也早已经想到一番措辞,她将那半边泛着蓝光的玉佩拿出,平静道:“不是我要来,而是它带我来的!”
见她手中那半边玉佩,东华身体微微一滞,沉默了一瞬,颇有些倦意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他垂下眉眼,白色的衣衫却掩不住那极瘦的身形,眼眸似水一般清澈淡漠,平静得不见一丝涟漪,说完,作势躺下。
“师傅!”下意识的,长歌开口唤住了他,当她唤出口之后,连她自己也不由怔了一怔。
东华正欲躺下的身体猛地一僵。
没有迟疑的,长歌抬步跨入竹屋,她心底,终究有太多的疑惑了,当年他与她发生了什么,她为何要饮下忘川之水,为何她在凤凰山如此之久,却从未有人向她提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