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寒意凛冽,转首望向李桢,漠声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李桢轻凝了眼,漠然地扫了她一眼,声无起伏道:“那天晚上,你虽将所有之事都圆得滴水不漏。但、有一点你却没有注意,你的鞋子。”
“鞋子?”冯莲轻抿了唇,她低垂下头,望着脚下那双绣花鞋,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按理说,如若一只脚有伤的话,那么走路之时,理所当然,会依靠另外一只脚。那只脚所穿的鞋磨损程度定然也就非常明显,可是……”李桢望着她那几乎磨损得一模一样的绣花鞋,沉声道,“你的鞋却并没有,这说明,你的脚其实并无大碍。”
冯莲紧皱起眉,她冷冷道:“单凭这个还不足以证明什么,最后,你是如何确定的?”
李桢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起初,他还有些疑惑,直至,有朝一日,他问了宋珏才知,这世上有一类道家玄术,可以使人的手脚在短期之内收敛,才确定了心中所想。
他黝黑的眸子轻轻一敛,沉声道:“道家术法之中,有一类缩骨术,相信冯姨应该不陌生吧?”
冯莲心头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原来如此,想不到我处心机虑计划了这么久,居然会败在这小小的细节上。”
她有些苍凉地闭上眼,沉吟了一瞬,似想到什么,霍然睁眼,反身望着床榻上的男人,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的宣泄而出,一字一句几乎从牙缝中吐出:“那李煜呢?他没死吗?”
李桢视线落在床榻上双目紧阖的中年男人身上,无波无绪道:“我不这样,又怎能将你给引出来。”
多么轻缓的一句话啊!居然就将她这段日子以来所做的一切通通毁于一旦。
冯莲双拳紧紧一攥,转首冷冷望向李桢,那眼底燃起的火焰几乎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她怒及反笑:“好一个将计就计。”
她手指骤然指向在旁的宋玲,轻轻扯动嘴角,唇边浮起浅浅的嘲讽:“怎么?你以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不成?”
李桢心猛地一颤,回首望向她,冷了眼。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她根本就不是你的母亲。”转首,见宋玲那逐渐苍白的脸,冯莲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连带着那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起来,“你的母亲早已经死了……”
她收回视线,忍不住将身体往李桢面前凑近几分,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生怕李桢遗漏了任何一个字:“说起来,她还是你亲手害死的呢!”
李桢心猛地一沉,脑中无数纷乱的思绪迅速闪现,然后,一点一点汇聚成线,心底已隐隐猜到了什么,然而,他面上仍是面无波澜的,仿佛她的话,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李桢害死的?
长歌脑中顷刻浮出一人,那在牢内丧命的郑氏。她素来清冷的脸庞也不由浮起一丝震惊。
李桢从小便将郑氏视若仇人,他与郑氏两人之间明争暗斗不计其数,若事实真如冯莲所言,那该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转首望着李桢,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冯莲见李桢一副面不改色、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怒气横织。她便不信,在知晓宋玲非他亲生母亲之时,他还能无动于衷;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忍到何时。
冯莲骤然开口道:“没错,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死了的郑皇后,她……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仿似晴天霹雳,任由一向淡漠的李桢亦不由踉跄的退后了数步。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叫他如何相信,他记忆中那个温柔可亲的母亲是他的仇人,从小到大千方百计想要治他于死地之人,居然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薄唇轻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眼中杀意骤现:“你在敢妖言惑重,相不相我立即杀了你?”
“妖言惑重?哈哈哈哈哈……”冯莲仿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仰天大笑了几声,笑得不气不接下气,骤地,猛地敛住了笑,冷冷望着宋玲,讥笑道:“你若不信,你大可以去问问她……”
李桢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轻颤,始终不敢转首望向宋玲。
宋玲脸色苍白,痛苦地闭上眼,一行清泪从眼角缓缓而出,哽咽着声音道:“她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话说到一半,她顿了一顿,许久,才艰难开口道,“你真正的母亲,应该是已死的郑氏才对。”
无形之中仿佛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心脏,剧烈的疼痛着。李桢俊美的脸庞顷刻煞白如纸,他转首望着她,喉咙微哽,声音沙哑的几乎低不可闻:“你说什么?”
宋玲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这张她曾经朝思暮想的脸,她拥有活下去动力的人,眼睛泛红,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