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李煜身上下了符咒,按理来说,三日之内,他不会醒来才对,怎么才过了短短一日,他便已经醒了过来?
就在长歌思虑之间。李桢将宋玲打横抱起,连望也不曾望向李煜一眼,抬步便往门口走去。
有一名不怕死的禁军上前,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那皇……”李煜现在已是李桢最为忌讳的名字。那皇上二字还未从口中吐出,他被李桢凌厉的眼神一扫,寒脊一寒,顿时止住了声。
李桢没有丝毫犹豫,跨步走了出去。
李桢身上的伤势本就过重,又一直不让长歌医治,且放任着不予处理,加上刚才所耗费的体力,伤势已有加重的趋向。
长歌心中担忧,尾随其后。果见,李桢没走几步,就倒了下去。
她望着面前那张带有着病态的苍白脸庞,轻轻叹息了一声,将李桢扶起,念了个诀,将宋玲放入媒介之中,随后往东宫方向而去。
此刻,长乐宫内,满室寂静,仿佛都能听到细针落地的声音。
李氏望着跪在她面前的禁军,沉吟了许久,才从那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你说皇上他又活过来了?”
那名禁卫款声答道:“是的,娘娘!”
“怎么会……我还特地去询问了太医,连太医也说他已经死了的!”李氏满脸不可思议。
她霍然起身,衣袖往后一拂,朝急匆匆往甘阳宫赶去。
她走到门口之时,贴身宫婢妙儿正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
妙儿见到她,已顾不得行礼,直接将来意给说了出来。“娘娘,翼王在回京路上,发生了意外,死了!”
“什么?”李氏心漏跳了一拍,体内满腔不得宣泄的郁结一堵,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自从李桢昏迷之后,转眼已过去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之中,长歌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边,经过三天静养,李桢身上的伤势也已经得到好转,按理说,昏迷了这么久,他应该醒了才对。然而,他整个人却还是陷入沉重的昏迷。
知李桢爱干净,长歌每日都会为他擦拭身体。
在凤凰山清修之时,这种贴身的琐事她都一人打理,所幸,做起来也并不费劲。
“李桢!”长歌定定地看着他,伸手拿起锦帕将他脸颊轻轻擦拭干净,那双淡然的眼眸,却始终注视着他,不曾错过他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我已经将宋玲埋葬在宋家坟冢之内,你不必担心。”
是的,长歌闲来无事之余还会陪他说会儿话。虽然知道,他不会回应她,但,她亦知,他听了进去。
这些日子,她知他心中还是迈不开宋玲那道坎,不敢面对那几近残酷的真相,所以,假装昏迷,不愿醒来。
长歌也不戳穿于他,说到底,李桢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纵然有些少年老成,但,仍然免不得有几分脆弱流藏在心底。
“至于朝堂之上,有宋珏等人看着,暂时无恙。”长歌向来寡言,那些安慰贴己的话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挑出重点与他说上一遍。
她见李桢仍旧沉默不语,知他定然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将此事完全消化,当即起身,正欲离去,手腕被人猛地一拉,李桢已直直将她拉入到了怀中。
那双黝黑似墨的眸子缓缓睁眼,李桢面上满是疲惫的倦意,有些许脆弱,他望着她,扯着沙哑的嗓子道:“长歌,留下来,陪我吧!”
长歌眼眸低垂,细密睫毛扰上了一片浅淡的阴影。这次,她却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你这般叫我如何入睡?”
李桢将身体挪进几分,长歌就着他身侧躺下。
以往,长歌睡在他身旁,总是有些心绪难宁,这次,却分外的宁静。
两人一夜无话。
正当长歌以为李桢睡着之时,那淡淡的声音似透过遥远的虚空之境徐徐响起:“谢谢!”
一夜无话,吐出的却是这么两字。
长歌缓缓睁眼,心底如同被某些不知名的东西紧紧地纠缠了起来,这“谢谢!”二字她既然听起来如此生份。
他谢她什么?是谢她这几日照顾于他?还是谢她将宋玲埋葬在宋家坟冢之内?
正当长歌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李桢翻转过身,双手已绕过她腰间,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年我没有活下来,这一切,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样?”
长歌轻凝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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