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与牛辅赶紧低头,做受教状。
但不知为何,这董卓说了一句后,却又不再多言了。两个女婿尴尬不已,偏偏又不敢抬头。
秋日雨水,一旦开始,便绵绵不绝,而董卓立在官寺的窗前,只是盯着雨水遐思……须知道,此时虽然天阴色暗,却不过是才过正午,也不晓得这位并州方伯要在此处看多久。
一时间,这官寺所属的房舍中却又是陷入到了之前那种屏声息气的状态中去了。
“回禀方伯!”然而没过多久,一名在外值守的西凉甲士却忽然到来,直接就在门前的雨线下俯身行礼。“外面有……”
“进来说话!”董卓不待对方说完就立即呵斥道。“下这么大雨,你就在外面淋着吗?若是战死倒也罢了,得了病客死他乡,这种死法我将来回乡怎么与你父母交代?”
“喏!”这名甲士神色微动,然后立即跨一步进入房内,这才继续汇报道。“回禀方伯,门外有两骑忽至,为首的那个配着黒绶铜印,自称雁门平城别部司马公孙珣,他说与方伯有约,故来请见!”
“怎么可能有约?”李儒是负责在前面迎送的,这事属于他的职责,自然当仁不让的开口。“方伯昨日晚间才到此处,能与并州的谁有约?”
“这个人确实大言不惭!”牛辅也是开口嘲讽。“我虽然对并州不熟,可也知道平城在何处,而岳父大人昨日才到此间,他今日就来拜……怎么来的,莫非是飞来的吗?”
“怕是正好去西河见臧中郎将……”李儒冷静下来后免不了皱着眉头推测了一下。“从此路回来,恰好遇到岳父大人到此,便前来巴结,倒也称得上是有眼力、有急智了。岳父大人,既然是来示好,如此人物可要见一下?”
“一个别部司马……”牛辅依旧不以为然。“并州九郡,多有军士,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司马!照我说,撵出去算了!”
“你们两个小子!”董卓叹气道。“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此人确实与我有约。”
牛辅茫然不知所措,李儒且惊且疑,面色煞白。
“文优速速把人好生请进来,”董卓也不理会这二人的反应,而是径直吩咐了起来。“伯正把床榻弄的乱一些,我就在此内室与他好好聊一聊。”
言罢,这颍川出生的西凉武人刺史,却扶着腰带重新坐回到了榻上。
秋雨如注,公孙珣带着韩当满身是水的踏入到了房内,刚一进去,他这个千石司马就主动朝着潜规则上是两千石大员的刺史躬身行礼,口称方伯。
“哎呀,文琪身量真是雄壮。”董卓赶紧从床榻上下来,亲自扶起了满身是水的公孙珣。“来时袁公与刘公曾有交代……”
话到一半,两人对视,却是各自怔住。
公孙珣发怔自然可以理解,他对人家董仲颖的印象,乃是从自家老娘口中得知,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肚脐眼点蜡烛的设定……所以,此时见面自然会有所惊愕。
当然了,他马上也反应过来,这董卓已经有了发福的意思,然而刚开始发福和发福十几年之后是一回事吗?自己不免少见多怪,先入为主了。
“我知道文琪的名声,也曾听袁公说起过你。”董卓那边也是托着公孙珣的双臂连连感慨。“也晓得你年轻,却不料竟如此年轻!敢问文琪今年贵庚啊?”
“不瞒方伯。”公孙珣回过神后也是趁机盯着对方不放。“我加冠未及一年!”
“哎呀!”董卓大为赞叹。“这哪里是青年才俊,简直是少年英杰。如此年纪便在辽西做下那般功绩,又有刘公在朝中为援……这前途可比我广大的多了!”
“如何敢与方伯相提并论?”
话说,公孙珣嘴上推辞,但听到对方情不自禁之语,心中却不免一动,乃是对着董仲颖又恢复了一丝清醒认识——不管是壮还是胖,边地军阀也罢,封疆大吏也好,此人骨子终究是自私自利居多,脑子里怕都是个人功业居多。
一念至此,他俨然对此行又多了几分把握。
“来来来。”这并州方伯亲手拽着公孙珣,就要对方上榻与他并坐。“文琪既然来了,我自然要扫榻相迎!”
说着,这董卓还真的以并州方伯之尊,亲自把显得有些凌乱的床榻给清理了一下。
公孙珣当即失笑,然后再度拱手行礼:“方伯如此礼遇,珣却不敢上坐!”
“这有何妨?”董卓不以为然。“我辈同出边郡,不必管什么俗礼,你看你满身是水,坐上来,再让官寺中的吏员奉上火盆,也好暖一暖。”
“非是如此。”公孙珣昂首答道。“而是思及到方伯此次行郡的艰难,珣不免有一肺腑之言,如果不能先说给方伯来听,这床便是坐了,也是暖不起来的。”
“竟然如此吗?”董卓微微一怔,当即正色。“我此行竟然会有有什么疑难吗?若真是如此,文琪尽管道来,我董仲颖也是善于纳谏的。”
公孙珣笑道:“乃是方伯私人上的疑难,不知此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