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沮阳城的伤员且不提,”公孙珣瞥了眼营中忙碌的军士后,方才继续问道。“这次战死的、失踪的,总之这么多没回来的,你可曾听到有人骂我这个招兵的吗?”
成廉与魏越,还有其余几个九原移民出身的军官不由对视。
“果然还是有怨气的。”公孙珣不由苦笑道。“我早该想到。”
“司马容禀。”成廉再度拱手道。“倒也不能说全无怨气,但……”
“嗯?”
“但乡亲们大多还是觉得司马这里比较可靠。”成廉说到此处也不禁有些黯然了起来。“吃穿不愁,还不缺赏赐,一人参军便可养活一整户人家。所以,这次我去城内探视,反而有不少人问我,既然军中有所损伤,能不能把子弟再送过来?至于说他们有怨气,其实反而是听说司马这里已经拿宁城的精锐进行了补充,并不缺兵员,这才有些不识大体的人发了些牢骚……”
“民生艰苦到这个份上了吗?”公孙珣不由微微叹气。“情况我已经晓得了,你们下去吧。”
成廉唯唯诺诺,倒是魏越有些跃跃欲试,不大想走。
“你想说话?”公孙珣当然注意到了这厮的动静。
“是,司马!”魏越赶紧上前一步行礼道。“恕我直言,虽然我军早已满员,可多养些兵马其实也是无妨的!”
公孙珣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你看到自己乡亲生活没有着落,所以想替他们说情?”
“确实有这个意思。”魏越见状愈发得意。“但并非是信口开河……养兵嘛,无外乎是钱帛、军械、粮草而已!”
“那你与我说,这钱帛、军械、粮草都从何处来?”公孙珣继续戏谑的盯着对方问道。
“钱帛嘛,司马家中想来是不缺的。”
“哦,”公孙珣面露恍然。“你是让我出私财充当军饷,那军械粮草呢?”
“军械与粮草就在眼前啊?”魏越指着仓室的方向道。“我们还在城中时就已经传遍了,营中还有数仓粮草、军械丝毫未动……”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吧?”公孙珣忍着疼在背后将马鞭从左手交与了右手。“坐吃山空了怎么办?”
“那就再去找雁门郡府索要!”魏越毫不犹豫的答道。“他们之前就答应了我们承担义从与陪隶的粮草,不如再加一些,军械的补充也可以从雁门郡的铁官处索求,便是军饷……若是司马不舍得那么多钱,也可以找他们要!”
公孙珣连连点头:“你的意思我晓得了……军饷我来出、军械从大营中拿、军粮从本地征发,这样便可以多养几百兵马……是这意思?”
“是!”魏越答应的格外爽快。
旁边的成廉已经面色发青了,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公孙珣没有再理会这个夯货,而是径直将马鞭从身后取出来扔到了成廉的脸上:“带下去亲自抽他二十鞭子,你是他上官,须让他晓得什么是他该说的,什么又不是他该说的。然后顺便再帮我问清楚,他这次到底又是收了谁的贿赂?”
听到最后一句话,魏越登时面色大变,而成廉看着自己这位发小突变的脸色却也有些目瞪口呆……当然了,无论如何,后者终究还是握着马鞭和几名军官一起把前者给速速拖了下去。
公孙珣连连摇头。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来报,原来,不知为何,那雁门太守郭缊似乎是等不及了,居然只带数名吏员轻车造访,而且须臾间就已经来到了营门前。
公孙珣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当即起身前迎。
“文琪。”郭缊一身便服,只带着数名郡吏,遥遥便在营门口拱手。
“郭公。”公孙珣却没有抬手行礼……非不愿也,实不能也。“有伤在肩,难全礼数,还望恕罪。”
“我晓得,我晓得。”郭缊丝毫不以为意,而是直接上前挽住了对方看起来并无大碍的右手。“听说是文琪你要回来,郡中上下全都展颜……你不晓得,这段日子里,我们雁门上下是一日三惊,塞外稍有风吹草动便心忧如焚。可是说到要来一些援兵,却又不晓得是该喜还是该忧,一直到郡中接到公文,看到文琪你的名字,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番动作,这么几句话,不得不说,这两千石的郭太守是给足了比千石的公孙珣面子的,甚至是有些礼下到过了头的地步……虽然谁都知道公孙珣是这一战中唯一的亮点,等局势稳定就要有大用,也都知道雁门的局势需要此人来稳定,但不管如何。还是有些过了头的意思。
而且,公孙珣的反应有些冷淡的过了头。
“郭公抬举我了。”公孙珣闻言哂笑道。“不过,说不定也不是在抬举我,而是在撒怨气……那些匈奴兵真的那么差劲吗?”
郭缊微微一怔,但终于还是实话实说:“我也不好说匈奴人如何如何……毕竟他们已经在西河呆了一百多年,族中连汉话都普及了大半,我们太原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