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珣愈发无言以对。
“然而,还是那句话,若是坐等天变,你这种行径又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呢?”桥玄继续说道。“就算是博得些许虚名,也不过是让那些庸碌小人佩服,你以为天底下的英雄,真看不出来你是个投机取巧之辈,还是个百折不挠之人吗?”
公孙珣复又想起之前的田丰,不由昂头长叹一口气:“桥公所言甚是……”
“我也觉得甚是!”桥玄拢着袖子嘲讽道。“你明明身怀利刃,后有退路,却只是在开始时朝着段熲这个没了志气的死老虎亮了一把刀子,然后就整日行一些阴谋诡计,私下串联之举……有什么意思?你也是打过仗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政事如战事,政争如战争,关键时刻还是要看一股血勇之气和堂皇向前之阵的吗?!对上这群长于妇人之首的膏粱世家,你不主动打过去,居然坐等什么战机,也难怪来京三月却一事无成!”
公孙珣心中自然知道桥玄此人不至于对自己有什么恶念,再加上田丰的离去让他万分愤恨,所以此时听完这番话更是恍然若失,却又醍醐灌顶,便赶紧俯首拜谢:“桥公的教诲,珣铭感在心……”
“你也不必铭感于心。”桥玄微微拂袖,不以为意道。“我也只是想看看让刘文绕那小子看重,还准备托付家人的弟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我这番话,也只是替你那个无能的老师教训的而已!”
话到这里,不待对方开口,这位当世名臣却是连连挥手:“我家中人口很少,便是正月初一也只是做了少许的饭,你这人年轻,饭量怕是很大,就不留你了,自去吧!”
公孙珣本还想问问对方和自己老师刘宽的关系,还有对方是否如自己母亲所言,和曹孟德有深切关系,以及自己和曹孟德相比如何,甚至还想把电光火石之间相处的主动策略说出来让对方参详一二……但是,千言万语,终究只能是无可奈何,唯有再拜而走了。
来到门外,之前去宫外接公孙珣,然后一路跟过来的韩当、魏越还有其余两名侍从便赶紧围了上来。
“义公。”公孙珣以手拭去额头上实际早已经干透的虚汗,便直接在桥府门前将自己的心腹喊了过来。“你与我直言,洛中这些高门大户的守卫水准如何?”
“少君何意?”韩当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能不能在这些高门大户中从容进出?”公孙珣低声询问道。
韩当当即醒悟,也是赶紧低声答道:“白日间很难,而想要潜入内室杀人更难,毕竟这些人家中不乏精勇之士,层层防护……但若只是偷偷潜入,然后在外院突施冷箭惊扰一番,却也是容易。”
“回去换衣服,现在就与我去王甫家中惊扰一番。”
“喏!”
“记住了。”公孙珣忽然又拽着对方的胳膊叮嘱道。“喊我的名字!”
韩当目瞪口呆。
“就喊我的名字!”公孙珣冷笑道。“随便一箭射过去,便喊辽西公孙珣来为国诛贼!喊完就逃回去!而若是那王甫惊慌闭门倒也罢了,若是遣人来追,便让夫人出来应付。”
“喏!”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但韩当还是赶紧应下,然后上马便回家做准备。
“魏越。”公孙珣复又招呼了一声。
“中郎!”魏越赶紧上前拱手。
“你来洛中已经数日了,可曾见识过真正的高门大户?”公孙珣戏谑问道。
“越只觉得一山更比一山高,实在是不知道哪个才算是真正的高门大户。”魏越赶紧俯首。“边鄙小子,丢了中郎的脸。”
“既然如此,我且带你去见识一下大汉第一高门的风范。”公孙珣如此说着,居然立即上马,丝毫不停,径直往一处地方去了。
而魏越也当即大喜,赶紧与两名侍从打马跟上。
然而,公孙珣不晓得是,自己要去的地方,虽然是大年初一的晚间,此时已经是有些气氛不佳了。
“叔父大人怎么能与宦官相为表里呢?”一身素麻的袁绍正在与自己的口中的叔父,也就是他真正的‘大人’,言辞激烈的说着什么。“我辈是公族,公族是士人领袖,而且我们袁氏出身汝南,更是党人的天然领袖,当日党锢中与那中常侍袁赦相交,便已经引得宛洛汝颍的士人们心怀不满……”
“那是你族叔,怎么能直呼其名呢?”一直低头喝着面片粥的袁逢淡然抬头,教训了一下自己的庶子。“没想到这麦饭磨成粉后如此柔软,上了年纪就是喜欢这东西……让人去河北那边多买点来,顺便让家人学着自己磨一磨。”
身后立即就有家人答应。
袁绍闻言怒极而笑,却又只能跌坐回去。
“要我说。”就在这时,一旁一个容貌远逊袁绍的年轻人却不由嗤笑插嘴道。“父亲大人不知道,堂兄这是以己度人呢……他可是天下楷模,凡事要为天下着想,不然也不会在孝中从城外草庵中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