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公孙珣赶紧颔首。“若是兄长你不做这个领队,永宁亭怕是不敢有人做的……”
公孙域一时得意。
“不过,我那侄子此番为何没有随兄长过来?”公孙珣忽然又好奇问道。“他如今岂不是正当年?”
公孙域爱子早丧,后来看上与自己爱子同名同龄的公孙度,又是帮对方娶亲又是帮对方求出身的,但偏偏人家有爹有娘,也没法真收了当儿子……所谓有义子之实而无义子之名。不过,这年头重要讲究一个继承香火的,所以他终于还是收了一个本家的族裔做了义子。
但是老年人嘛,一来是儿子早死,所以把那个死了的儿子想象的无限美好;二来,那个曾经的替代品公孙度着实是个人物,也确实很优秀……那么两两相加,就把后来领养的儿子给衬托的极度不堪了,也就难怪公孙珣这个老哥哥一提起自己义子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来了,”公孙域闻言果然又是一声冷笑,然后指向了远处山坡上正在拉起帷幕的太守所处地方言道。“捧着一本《尚书》,说是要请教太守学问……我就不懂了,咱们公孙氏时代边郡官宦,你便是做学问也得先懂得些边事吧?不立下武勋,谈何经文?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如此作态,怕不是公孙氏辽东一支要亡在他手上?”
公孙珣当即摇头笑道:“终究是自家子弟,兄长何必太过担忧?但有我们这些族中亲眷能有些出路,总是免不了他那一份安身立命之所的。”
公孙域收拾好弓箭,便上下打量了自己这个年纪极小的族弟一眼,却又坦然嗤笑:“文琪若有事,且回来再说,咱们兄弟之间不必顾忌!”
公孙珣当即会意点头。
时间转瞬来到正午,耳听着周边击鼓如捶,居于半山坡上的公孙珣却是亲眼看见足足五六千人的队伍按照各自路线,分列往山中喧哗而去了……一时间旗帜分明,刀枪闪耀,外加猎犬奔驰嚎叫,倒是真有几分沙场气息了。
当然了,一个很可惜的事情是,山岭上只能用所谓‘果下马’,也就是山岭间常用的负货矮马来驮运猎物……这年头,只有高句丽骑兵因为所处地形的缘故才会以这种矮马为战马,别的地方只是用来驮货而已……总之,大部分用于平原驰骋的骏马都留到了原地,而没有足够雄壮的战马,却也不免少了几分气势。
而更让公孙珣感到可惜的是,眼前这么多堪称出色兵源的壮丁,乃是太守一张布告招来的人马,数日后就要散去,跟自己并无太大关系……也不知道今日之事是否能成?
“令君!”
就在公孙珣束甲鹖冠,坐在半山坡上看着行猎队伍往山中进发时,王修却手捧账册在旁欲言又止,他是少数没有主动参与狩猎,而非是被涮下来的襄平县吏。
“何事?”公孙珣头都没回。
“是这样的,安利号所提供的粗盐、赏钱都已经送来了,但各处队伍遗留的马匹和驻留人员所需要的粮食、草料却没有太多……你看,是不是可以让县中速速从城内发一部分粮草出来?”
“这是郡中大事,”公孙珣豁然起身,然后负手往后走去,似乎早有准备。“哪里能让县中出钱,太守不就在山上吗?”
王修面露恍然,却又闭口不言,只是手捧账册随自家县君往山上去寻高焉了!
“文琪来的正好!”高太守此时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胆怯和无奈。“没想到人走后此处还算清静,置酒谈经也别有一番风味……快快来坐!”
“哪里能坐呢?”公孙珣不由苦笑。“叔治。”
王修闻言赶紧上前,却是把粮草一事给说了一下。
高焉闻言丝毫不以为意,当即便喊人过来制作文书,准备用印调粮。
“府君稍待,”就在这时,公孙珣忽然上前坐到了高太守身侧,然后以手止住了对方解印的动作。“如此太过麻烦了!”
“这是何意啊?”高焉登时不解。
“回禀府君,”公孙珣与对方相距咫尺,坦然言道。“需要郡府调动粮秣之事恐怕不止是这一次,这三日是要调用一些粮秣;等三日后狩猎归来,奖赏士民的时候又要调用一些钱粮;此事之后,等到入冬之时还有民防会操的年末奖赏;而且,我还准备在冬日举办蹴鞠大赛,让郡中十一城全都参与进来,以求振奋士气鼓舞人心……这又是一笔粮秣!”
“文琪哪来的这么多花样?”高焉登时无语。“狩猎是本地风俗,是为了士民囤积冬日所用的木柴而驱除野兽,所以我才就势而为的,这什么民防会操,什么蹴鞠联赛又算什么?”
“府君明鉴,”公孙珣正色解释道。“此举是为了震慑高句丽!”
高焉登时一慌,连忙揪住对方手腕问道:“文琪的意思是,这高句丽要来侵略我辽东?”
讲实话,高府君这话倒是反过来把一肚子各种话语准备的公孙珣给问住了……明明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