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石,就是一百五十万公斤、或者三百万市斤粮食,这个数字,假如不计较什么运输损耗的话,大概能够让一万人省着吃上大半年。
而这么一想的话,也就难怪田韶会目瞪口呆了……他刚才还以为是五百石呢!
“审县丞不要开玩笑?”田韶双手发抖,只能咬牙核实。“五万石……一日拉练而已,便是明日解散,也不过四五千人吃上三顿,如何需要五万石?”
“此次拉练乃是仿效运粮之事。”审正南大言不惭道。“将五万石粮食取出来,护送到玄菟郡,然后再送回来而已,门口运粮的人连牲口、大车都备好了。”
“何须用真粮食啊?”田韶无语至极。“弄五万石土坯做个样子便是……”
“我家县君就喜欢用真粮食真草料……又如何呢?”
“这……”
“田仓丞不要说这些话了,”审配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直接扶着刀向前一步正色问道。“我只问你,辽东幽州大郡,地广人阜,又有支援周边四郡的边防重任,这仓中不会连五万石粮食都没有吧?”
“有是自然有的。”田韶慌忙解释道。“但囤积粮食是为了备边和防灾,除了出兵和赈济哪里能一口气发这么多……”
“都说了,不要说这些,”审配再次扶着刀向前一步问道,将面前之人逼得不得不后退一步。“我再问田仓丞一句,我们的文书是假的吗?文书上的郡府大印是假的吗?”
“这自然……”
“既然如此,此事又关田仓丞何事呢?”审配继续问道。“真要是出了岔子,你觉得我们公孙县君是会推诿连累你们这些吏员吗?而且再说了,五万石而已,便是真出门就丢了,公孙氏莫非就赔不起吗?”
王修此时也赶紧上前认真言道:“田公,今年塞外大丰,如今辽东市中这上好的梁米是四百钱一石;仓中这种有往年陈米掺杂的粟米,不过是二百二十钱一石……五万石,也不过是一千万钱左右,而若是以如今市面上的金价来论,不过是七八百金,再加上塞外今年大丰,您真觉得我们县君赔不起吗?”
田韶一时默然……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实际上按照他的估算,便是安利号不专门收购粮食,此时在塞外各货栈中的存粮恐怕也有五万石。
但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有些骇然,因为这公孙县君不用自家粮食,而非要用官仓,俨然是为了方便城外的民夫集中运输,再考虑到对方之前调用全郡民夫壮丁练兵、蹴鞠的做法,分明是早有预谋,然后意图做一些超出自己想象的大事。
真的是超出想象……练兵、调用官粮出城,总不会是造反吧?田韶一开始也只能如此想了,可如果造反的话,为何不直接在襄平城内发动呢?为什么要把粮食运出去?
审配见到对方面色不定,心知对方有些动摇,便松开握刀之手,上前拱手坦诚言道:“我家县君有一句话,我来告诉田公,今日之事,事败他不会连累任何人;事成则不会忘记所有人的援助之恩!至于是何事,过几日你们便都知道了。”
田韶长叹一声……是了,便是以最恶劣的想法,也就是这公孙氏真要造反来说,怕也是能短时间内席卷辽东的,自己即便是不想从贼,也不能不讲时务吧?
再说了,看样子人家也不是要造反,对不对?所以,且躲过这一遭便是!
“五万石便五万石。”田韶咬牙低头记录,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但此时事关重大,能否让我事后去禀报府君?”
“待会粮食一出城,怕是就要惊动城内了。”审配不由笑道。“不过若是高府君没理会,田公还有诸位仓署佐吏不妨等上两三日再说,届时我家县君必然感激不尽。”
田韶听到此言,更加放松了起来……允许自己告知太守,那边十之八九不是造反,而只要不是造反,管他呢?!
“账簿已经录入,”田韶收起账簿,拱手言道。“我这就让人抽调院门的门槛,点验粮草,还请审县丞即刻让人入城运送……趁着天还不亮,人还不多,此时运输业快捷一些。”
“正该如此!”审配后退数步,俯身拱手行礼。“此番多谢田公了……想来田公日后必会因此事而知名天下。”
田韶不由苦笑。
城门早就在县尉的命令下打开,昨日下午就奉命带着兵器和乡中车子、牲口赶到城东校场的民夫和壮丁们其实早就在校场吃了早饭,此时更是在韩当的带领下入城搬运粮草……他们得到的消息,乃是郡中正好要发五万石粮食和不少草料去玄菟,便被公孙县君顺便邀来作为此次演练的内容。
这虽然有些征发劳役的感觉,但有人组织倒也无妨了,反正有饭吃,而且玄菟实在是太近,就当是一日辛苦演练了……连续两个月的会操和蹴鞠倒是让这些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