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马这话说的好!”一直盯着远处正中大营的公孙珣忽然回头。“墨守而成规,防守嘛,真要是都这么讲规矩那还真就只能强袭了……我心中已经有定计,叫上义公他们,咱们回去吧!”
黑夜中,徐荣愈发愈发看不清对方脸色了。
………………
一路上,众人不免多有顿挫之意,但忙着赶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且身边随行的那一屯汉军弓手一直是兴奋万分,他们更不好多言,以防止扰乱军心士气……毕竟,从这些底层士卒的角度来说确实值得兴奋,一百个人就烧了小半个营寨,那上万人一拥而上,拿下区区一个坐原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等回到营寨之中,目送着这屯军士被韩当带着往后营王修处记功以后,作为胡骑中为首之人,也是实力最强、身份最高的塌顿却是忍不住在中军大帐前开了口。
“公孙令君。”塌顿拱手正色言道。“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公孙珣浑然不以为意。
“令君。”塌顿咬牙言道。“今夜打草惊蛇,怕是高句丽人已经连夜去寻援军了,若是令君下定决心,还请你即刻发兵,再无拖延。”
公孙珣一时失笑:“我还以为塌顿首领见到对方营垒坚固,号令分明,起了退意呢,居然是求战吗?”
我领着一千多人在你一万人的军队里,疯了才会有什么‘退意’,就是有也不敢说啊?塌顿心中无奈,只能强做慷慨道:
“令君说的哪里话,我们乌桓人世代居于辽西,与公孙氏素来相善,更兼赵太守恩威并重,上下无不膺服……此番得蒙令君征召,正该效死命才对!营盘坚固又如何?若令君有命,我们乌桓人便是舍弃突骑之利,也要为令君舍命白刃一战的!”
“莫户头人怎么说?”公孙珣忽然又回头朝莫户袧问道。
“大人说的哪里话?!”莫户袧当即挺胸。“我莫户袧视您与安利号为再生父母,您若有令,我莫户部必然倾力死战!”
“段部呢?”公孙珣满意的点点头,复又看向了段日余明。
“段部受赵太守大恩,也全凭令君调遣。”段日余明赶紧答应。
“那扶余简位居猪加又意欲何为呢?”公孙珣继续往下问去……猪加,乃是扶余四道官位之一,其余三道分别是牛加、马加、狗加,也是有意思!
“将军说的哪里话?”赶紧俯首的简位居也是一口不赖的汉话,或者说这年头各族人士也只能用汉话才能相互交流。“我们扶余人屡受高句丽人压迫,也屡受大汉扶助……若是跟着大汉去打高句丽人还不使出死力来,那这身性命留着何用?”
这倒是合情合理了,一旁的徐荣暗自思索,抛开跟高句丽有直接利害关系的扶余人不说,遇到顿挫之时,一群辽西来的杂胡野人,居然不耍赖偷奸,反而只求抓住最后一线战机勉力一战……虽然有些不得已的味道,但这个公孙氏出身的年轻令君,恐怕确实在这些人心中地位非比寻常!
“说的好!”问完几个外族头人后公孙珣也不再继续追问了,就在中军大帐前昂然下令。“既然诸君都有战意,那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我们便兵发坐原!”
此言一出,眼前众将不管各自心思如何驳杂,却都再无多余言语,只是轰然称喏!
众将纷纷告退回营,公孙珣自然也是掀开中军大帐入内,不过,娄子伯倒是依旧跟了进来……众人也不以为意。
“一个个的说的好听,背地里却多是存了不良之心。”娄圭一进帐便忍不住冷言嘲讽起来。“分明是看到敌营坚固又条理分明,然后又个个吝惜自己部族,所以便只想趁着高句丽援军未至之时勉力一战,好给少君你还有赵太守一个交代,这样等到相持之后就能腆着脸要求撤军了。”
“你管这个作甚?”坐回到上首位置的公孙珣卸下自己的断刀,握在手中不以为意道。“本就是雇佣军,本就是只求一战而已……再说了,若能大胜,他们自然会继续追随,若不胜,我们难道也会执意留在此处吗?”
娄圭一时沉默,却又忽然问道:“刚才少君可曾看清了讯号?”
“看清了。”公孙珣点头作答。
“我还以为是我看花眼了,”娄圭略显狐疑的言道。“居然是最中间那座大营……哑哑可虑安排的人难道是坐原主将?若是如此,岂不是太过轻易?!”
“鬼晓得。”公孙珣终于严肃了起来。“但不管如何,明日便能见分晓了!”
娄子伯微微颔首不语。
………………
寒冬腊月,天色未明便能看见一股白气从整个汉军大营中飘散出来,这是大军为了早间用餐和随行干粮而在埋锅做饭。
而等到早间饭后,从战马到干粮引水,从器械到移营的各项事务却都已经完备……吕范在雁门总揽军营庶务,锻炼得当,再加上一个认真负责的王修,二人领着一众军吏,倒也是称得上是井井有条。
士卒们开始列队出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