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借出援兵又何妨?!
山间的雾气已经彻底散开,夜到三更,对审配在玄菟的神操作丝毫不知情的公孙珣此时根本没有睡觉的意思,而是在和娄子伯在大营高台上一边打着动物牌,一边对局势继续进行无稽的猜度。
“弥儒怎么样?”一局战败,公孙珣不安的扔下了手中木牌。
“他越来越着急,”娄圭略显无奈的言道。“越来越失控,只是不停催促我们出兵,有可能是前方确实有埋伏,他担心高句丽人撑不住……”
“也有可能是在担心自己哥哥会暴露,然后有灭族之忧。”公孙珣补充道。“所以还是不好说。”
“侦骑也没有太多效果。”娄圭愈发无奈。“撒的近的没什么结果,撒的远的那几个侦骑倒有三个没回来的,却不知道是真有埋伏还是迷路了。”
“是啊,地形不熟。”公孙珣不由叹道。“千山山脉将辽东和高句丽分割开来,平日里只有参客、珠客能走,能行军的大道只有此处和辽河,然而此处却因为坐原的存在阻碍交通十余年,参客也不来的……也不知道前面的地形究竟如何,事到如今也不能拿哑哑可虑之前的情报为准了。”
“说到底,还是哑哑可虑此人,咱们之前太大意也太轻率了,以为有他在,那情报必然无忧……可一旦起了疑心,之前自以为掌握周全的东西就都不可信了。”
“还是要把侦骑撒远一点。”公孙珣仰头望着头顶越来越圆的月亮,也只能如此说了。“然后,若是高句丽人真有什么打算,他们一定比我们更加难以忍耐,咱们再等等……再等等……钓鱼是要有耐心的。”
…………
“月亮越来越圆了。”九十余里外的横岗(后世赫图拉城),当几名值夜士兵挪开拒马的时候,一名腆着肚子的高句丽贵人趁机愁眉苦脸的看着头顶月亮感慨了起来,却正是哑哑可虑。
“可虑公,咱们赶紧进去吧!”旁边一名山羊胡子的高句丽贵人不由冷笑催促道。“别看月亮了,难道要莫离支等我们等到过年吗?”
哑哑可虑无奈哈了口白气,然后当即下马步行,走入了占地极为惊人的高句丽大营,而刚才那名出言催促的贵人却是依旧骑马而入,只是缓步随行而已。
“可虑、畀留,之前就听到卫兵说你们都来到营门前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到?”一刻钟后,灯火通明的中军大营里,正在喝人参鸡汤的一名矮小老头听到声音后不由抬起头来,俨然正是高句丽之前数十年的当权者,出身椽那部的高句丽莫离支明临答夫。
“莫离支!”
哑哑可虑和于畀留一起下跪问候,而后者也是当即解释了一下:“莫离支,可虑公不知道发什么疯,局面都成这样了,还步行入营,我没有办法,只能在旁随行!”
“算了。”须发皆白的明临答夫放下汤碗,然后认真言道。“我招你们来的意思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四万大军,我们总共才四十万人口,再这么下去国家就撑不住了!”
“莫离支……”哑哑可虑一脸忧虑的劝说道。“再等几日,我可以把我儿子也派过去,一定把对方引诱出来。”
“再等几日是多少天?”一旁的于畀留忽然反问道。“对方要是还不来,我们大军就要自溃了!便是他过几日真信了,然后引兵过来,再走上三天,然后再打上三天,我们还有余力去拿回坐原吗?”
哑哑可虑欲言又止。
“可虑,不要白日做梦了,真要是三日能来我也可以等,但现在的局面明显是对方已经生疑,而既然生疑就不会因为你送了个儿子过去就如何如何的!”明临答夫也摇头言道。“你得知道,为了这一仗,女人们都去跟松鼠争食了!奴隶中,甚至国人中,年长之人也都被我们放逐到野地里了,再这么下去奴隶会造反,国人会失控,贵族会内乱……”
“一开始就不该听可虑公的异想天开,什么汉人的马邑之谋……马邑之谋成了吗?!”山羊胡子的于畀留愤然起身朝身边的哑哑可虑责问道。“只有你读过汉人的书吗?”
“当日你们也都同意的!”哑哑可虑不由挺着肚子着急反驳道。“莫离支身体不好,大家都担心汉人届时生事,才想着用这种法子先行削弱汉人,以求二十年安定……”
公孙珣的疑虑居然是真的!这哑哑可虑根本就是个出去钓鱼的高句丽老渔夫!
“事到如今说这些干什么?”瘦小的明临答夫一句话就制止了国内两大族族长的争端。“畀留!”
“在!”
“趁着还有足够一搏的粮食,趁着大军尚在……咱们立即兵发坐原,以绝对兵力趁其不备将坐原夺回来,然后解散青壮,以常备军死守坐原!”明临答夫如此起身吩咐道。“三万中军即刻出兵,两翼的埋伏也都撤掉,准备随我一起进军!”
“喏!”可虑和于畀留一起拱手。
“可虑,这话不是跟你说的。”明临答夫不由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