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本是常山人,先也是做游侠,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入了太行山中厮混……当然,不是邯郸境内的太行山,而是在北面襄国、柏人乃至于常山境内厮混……总之,之前的名声还在,所以经常下山做些生意罢了。”
“看来你生意不错,百金的佣金可不是小数目。”
“却也是被逼无奈。”这刺客此时倒是有些动容之意了。“我自少年便在常山出名,得了些许混号,等入了太行山后这名号反而越来越大,以至于不少人扶老携幼专门去山中投奔于我,最后越积越多,也是难以养活,这才不得已做这种生意,因此得了此人千石粮食和百金邀约后便联合了襄国县那段太行山中的朋友,一起下来帮忙……”
“原来如此……”那位紫绶金印的无虑候闻言一怔,也是有些醒悟的意思。“既然你便那股太行山匪的首领,想来是要问我们邯郸这边剿灭山中匪徒一事?你想为他们求情?”
“不是,”刺客当即摇头。“我在城中潜伏两日,也知道了些讯息……恕我直言,山中那些人既然下定决心反抗,那便是成败由人,何必再问?我只是想问一问贵人,之前被你招抚出来的流民固然是被安置了下来,可天长日久,又如何能保证这些人不再被逼上山呢?正如我之前所言,我在山中,只是见上山之人越来越多罢了!”
盘腿坐在那里的侯爷一时无言以对。
“为一任,履一职,行一责,做一事,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了。”就在这时,旁边渐渐有些紧密的细雨中,一人忽然出扬声作答。“别人我管不到,但我公孙珣既然主政一方,有一时便是一时,又怎么可能任由这世道废弛下去呢?”
那刺客怔了片刻,方才茫然回首,却发现居然是立在廊檐外的那个高大护卫在说话,也是不由惊愕反问:“你又是谁?”
“这是我家君侯。”此时,坐在走廊木板上的那位‘无虑候’方才失笑起身,然后居然直接解下了腰中的印绶,从容上前交与了那名‘侍卫’。“我乃是魏郡广平沮宗,我家君侯听到你来便猜到事情有诈,本想借此设局就地擒拿,却不想遇到了一位义士。”
刺客恍然若失……他这人平素自视甚高,进来以后也是一直把控局面的主动,但此时被陡然遭遇翻转,也是不由失态。
“这便是我的应答,义士以为如何啊?”公孙珣从雨中步入廊下,从容接过印绶,便回身重新看顾起了这名身材高大的刺客。
“回禀贵人。”刺客回过神来,无奈叹了口气。“贵人的回复虽然并不能让我满意,但却足以让在下无话可说……说到底,若非是城中这两日知晓了贵人作为,知道贵人是个做事的能吏,我又怎么会临阵献上此人呢?”
“我想也是。”公孙珣跺了跺脚上的水渍,也是毫不避讳。“自古刺客以义为先,我公孙珣自问在邯郸所为之事皆是大公无私,若是这申氏余孽私人欲行报复之举,我自然无话可说。可今日之事,你自陈是个仁义之人,却要为了百金而杀我,又算是什么呢?”
刺客欲言又止。
“你还有何话说?”公孙珣不以为然的反问道。
“并无他言……”刺客无奈拱手。
“既如此,我也不问你姓名,也不打听别的讯息,你毁百金之约,我也赠你百金偿还人情,江湖路远,就此别过,下次相见便是官贼不两立了!”公孙珣连连挥手,居然是想赶此人出去。
而这人怔了许久,却也终究是无奈,也只好拱手而走。
沮宗登时也是欲言又止。
“将这申虎拖下去严刑拷打,”公孙珣继续凛然吩咐道。“问清楚此事缘由……”
几名县吏当即拖着还昏迷不醒的那人往官寺前面而去了。
片刻后,就在公孙珣满身潮湿,对着走廊外的雨线若有所思之际,沮宗终于是再度鼓起勇气想要开口……但此时,外面却又一阵喧哗,俨然是忠于职守的王修听闻消息后匆忙赶到。
“属下失职!”王修甫一来到跟前便直接俯身请罪。“竟让刺客混到君侯身前。”
“叔治不必如此,”公孙珣赶紧扶起这个在他心中分量越来越重的得力下属。“本就是看穿了此人行迹,想要趁机擒拿的,并不碍事……倒不想遇到了个有意思的人。”
“可君侯为何不直接下令让人在官寺前院拿下这些人?”王修依旧难以接受。“何必要引入后院?”
“叔治兄这就是不体谅君侯的苦心了。”沮宗终于是开了口。“君侯这是怕打草惊蛇,以至于让叔治兄陷入险境,所以才引入后院的……用君侯的话来说,将来人分割开来,引入后院的话,仅是一两个人,又早有准备的话,那自然可以从容应对,更别说我们还定了下幻影移形之策。。”
“不错,”公孙珣也是苦笑。“身边得力武士不多,我自己反而是官寺内的难得好手……真是人到用时方觉少啊!”
这次轮到王修欲言又止了。
“我正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