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越当即闭口不言,魏攸也是一时措手不及。
“魏公。”公孙珣看着对方继续笑道。“你我乡人,又是长辈,有什么话不能直言呢?做这种话术,反倒生分。”
“攸正有此意。”魏攸颇显尴尬,但终究是起身正色一礼。“还请君侯正式回复于我,为何郡中大聚兵马、粮草、物资,而且还让我家方伯休整范阳……莫非是要打仗吗?”
“一时猜度罢了!”公孙珣坐在主位上,面色从容,倒是将自己对太平道的‘猜度’一一言出。
…………
“就是这样了。”一番长谈之后,公孙珣坦诚言道。“我从在赵国任职时,便与当时的冀州刺史,如今的南阳太守……呃,或许已经不是了……反正当时的刘公有所共识——太平道必反无疑!然而,自三年前到如今,我虽然与朝中多位重臣多次检举此事,却始终不得旨意,便只好暗自防备……”
魏攸早已经面色惨白。
“魏公。”公孙珣也是自我检讨了一番。“你回去后,一方面要请方伯谨守范阳,小心应对;另一方面,却也要代我致意,聊表歉心……非是我公孙珣傲慢无度,也不是我刻意置他于险地……战事一开,哪里又安稳呢?乃是我之前对太平道早所提防,数年间在中山更是多有布置,陡然移到涿郡,根基俱丧,又临此大事,不免心中纷乱!或是心存不安,或是意图建功立业,又有几分自得,又有几分懊丧,一时强做镇定,一时又失于操切……所以……”
“我懂了!”魏攸赶紧起身劝道。“其实大事临头,君侯这般年纪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了不得了!回到范阳,我也会对我家方伯有所解释。而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事想问……君侯以为,彼辈何时举事?”
“我猜或许就是旬日之间吧?”公孙珣也是很不确定。“最近乡野间歌谣相传,‘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又言,‘三月初五,太平将至’……或许便是三月初五!然而,这种谣言天下传动,朝廷或许有所察觉也说不好!”
魏攸恍然若失!
“范阳大城!”公孙珣起身拽住对方提醒道。“粮草、壮丁齐备,魏公一定要劝住方伯谨守城池,不要擅自发兵应敌,等我这边破贼以后,再从后方发力,里应外合,自然可以一举灭贼!”
魏攸满口答应,也是顾不得车马劳顿,就赶紧出门呼喊州中吏员,护送自己往范阳而去了。
公孙珣送出门来,然后立在堂前,负手目视对方远去,一时出神。
“兄长,如此便是你唤我来此处缘故吗?”自后走出堂来的公孙越倒是没什么顾忌。
“然也。”公孙珣当即点头。“我要你入军中为军司马,替我看顾……刘备等诸将。”
公孙越不以为意:“此行本就是要为兄长效力才来的。”
公孙珣再度点点头,然后依旧望着空无一人的堂前出神。
公孙越一时不解:“魏公已走,兄长在看什么?”
“什么都没看。”公孙珣长呼一口气道。“你以为我刚才对魏公所言的那番自省之语是假的吗?我在中山准备三年,事到临头却忽然被撵到了涿郡……之前种种做派,不过是在下属前强做镇定而已!阿越……文超……大事临头,我心中其实早已纷乱如麻,连自己的念头都分辨不清,何况是应对呢?”
“兄长何必自堕声威。”公孙越倒是难得笑出了声:“你便是再如何失措,也总比大兄那个得势便不饶人的姿态强吧?连魏公这样的乡中长者他都能使出脸色,也是厉害!”
公孙珣一时沉默,只是依旧望向空荡荡的前方出神。
顺着公孙珣的目光延展,数千里外,就在同一时刻的汉都洛阳,做了足足三年议郎闲职的曹孟德,却正好从公孙范所居的那个院子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坛顺出来的辽西佳酿。
“孟德。”一个形容高瘦,然后双目炯炯之人自后赶了过来。“公孙文典今日休沐,却去河南尹何进家中了,袁本初那里相约的又是晚间,这时候咱们去哪儿?”
“去……”曹操抱着酒坛子上了车,然后方才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还是去找袁本初吧!”
“孟德。”这人追上车来,握住缰绳,也是无奈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袁本初前后守孝六年,号称天下楷模,如今隐居到洛阳……”
“隐居到洛阳!”曹操一时笑出了声。“元让,你说他怎么不隐居到北宫?真以为我不知道他袁本初打得什么主意吗?”
“孟德。”这双目炯炯之人,也就是夏侯惇夏侯元让了,闻言再度无奈劝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是不是要避让一下?没必要走这么近吧?”
“避让什么?”曹操忽然肃容起来。“以前曹节当政时,到底是为政十余年的老成之人,还能与刘公、杨公他们勉力维持局面。可自曹节死后,张让贪鄙无度,赵忠肆无忌惮,朝政荒废,士民生厌……若不解决他们,这天下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