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城中临时再加招募又如何?”公孙珣依然没有放弃。
“需要时日。”王叔治正色答道。“粮食、布帛是充足的,铸铁、木材也是够的,但做成军械、军服、旗帜全都需要时日,没有军械,又如何出战?”
公孙珣无言以对。
“若是在中山就好了!”就在这时,许久没有吭声的吕范此时忽然泄气的插了句嘴。
堂中三人,外加门内侍立的韩当,全都一时沉默。
话说,眼前这个局面便是公孙珣忽然从中山换到涿郡所导致的必然恶果了!
在中山,他辛苦三年,不仅囤积了大量军备物资,设置了完备防线,而更重要的一点,他还打着治安的旗号,以所谓什伍之法,在郡中编练了一个多达五六千人的‘治安’军。
这是一个充斥着当地豪强子弟和良家子,然后有组织的根植于中山各城县、乡里的半职业军事队伍,完全可以在乱起之后迅速动员起来,并扩充为一个一万人以上的职业军队,穷兵黩武一点,以此为骨架拉出来两三万兵也未必可知……若真还在中山,那便是有更大规模的太平道来寇,不敢说立即反扑,可御敌于国境之外公孙珣还是很有信心的。
哪像现在?
当然了,以六十天的任期而言,公孙珣其实也已经做到了极致,他最起码尽全力将范阳和涿县这两个郡中大城给做到了守城有余……而且耗下去的话,也应该能够积攒力量反扑出去。
但还是那句话,若是在中山……此时早就打出去了!何至于只能枯坐城中,任人兵临城下?!
不过,四人的这种憋屈,随着娄子伯慌慌张张从外面进来以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君侯!义公、子衡、叔治,贼人的兵力你们知道了吗?”满头大汗的娄子伯甫一入门便慌里慌张的问道。“我在门口遇到信使,见他辛苦便先让他去休息了,若你们还不知道我便代他说明……”
“已经知道了。”吕范无奈叹气道。“两万五千人以上,自广阳越境,直奔我们涿县而来……”
娄圭怔了一下,然后赶紧摇头:“不是这个,这个我还不知道……是审正南那边派人传讯,说冀州那边张宝亲自提大军五万北上,俨然是往范阳去了!”
堂下其余四人齐齐愕然。
“广阳居然也有两三万黄巾贼吗?而且冲我们这里来了?”停了半响,还是娄子伯自己忍耐不住,连连追问求证。“这应该是受了张宝的军令,前来挡住我们的意思吧?”
无人应他,毕竟这个问题不问自明。
实际上,许久之后吕范方才铁青着脸难打破了沉默:“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贼兵?!”
“问的好啊!”公孙珣不怒反笑,却是将手中毛笔掷于桌上,然后缓缓靠在了身后太尉椅椅背之上。
黄巾军哪里来的这么多‘兵’呢?
叛乱前,广阳郡那里不过只有太平道一个大方,一开始起事时也就是小一万人的样子,但区区数日后转向涿郡这里时却陡然变成了两三万人不止……当然不止,他们可是打下了广阳郡数座城以后才过来的,那里必然有留守。
而张宝固然是什么地公将军,但冀州黄巾军目前的主攻方向必然是南面魏郡那边,北面幽州注定只是一个偏师而已,怎么就能在旬日间变出五万人出来呢?!
答案很简单,说到底,天下欲反久矣!最起码河北腹地这里是如此!
政治腐败、土地兼并、天灾人祸,官府、诸侯王、宦官、世族、豪强,层层盘剥,处处吸血,平民无立锥之地,不反是死,反了也是死,为什么不跟着太平道一起反?!
还有那些豪强,一边作威作福、肆意妄为,以至滋养野心,一边又无上升渠道,求不得名、当不成官,对汉室愤恨难平……那他们为何不能脑子一抽跟着张氏兄弟赌上一把?
就眼前而言,甚至是往后一段时间来说,黄巾军都应该会急速膨胀才对。攻城略地之下,每下一城,实力便能增长一分,每略一地,兵员就多上一堆……也就难怪会有‘这么多贼兵’了!
当然,回到眼前,从公孙珣的角度来说,现在并不是能够感慨的时候,实际上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心里转了几圈而已,始终没有说出口……
“君侯,范阳怎么办?”娄圭无奈问道。“敌军五万去攻范阳,广阳黄巾又已经越境而来,郭刺史此时便想退回到咱们这里,怕也是来不及了吧?”
沉默不语良久的公孙珣此时终于幽幽叹了口气:“何止是方伯?整个刺史部如今都在范阳,卢师家眷也在范阳,就连正南(审配字)都在范阳西侧的北新城屯驻……哪里能不救呢?而且便是不计较这些,范阳、涿县,一南一北连结一线,堪称幽州门户,一旦范阳失陷,我们涿县这里又能安稳几日呢?范阳必救!”
王修张口欲言,却又主动闭嘴……他其实是想建议从北面良乡、西面遒国调兵,但转念一想,且不说能调多少兵,便说如今人心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