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从事,”郭勋见状头疼至极。“你下午自城北归来所言,我虽然没有当场同意,却也没有驳斥,分明是要等敌退之后再做讨论……可你们为何如何着急呢,连一日都不愿意等候就逼迫我许诺呢?”
魏攸不慌不忙,躬身而拜:“明公,在下此举非是逼迫之意,乃是尽忠职守之为,还请使君明鉴。”
“这是何言呢?”郭勋一时摇头不止。
“明公,”魏攸依旧不慌不忙。“敢问明公为何要征召在下为州中从事?”
“乃是异地为官,看重你为本地名士,借你名望,沟通地方!”
“那在下此举,正是在替明公沟通地方,以示幽燕士民之心。”魏攸躬身一拜,却不再多言。
郭勋再度默然,而堂下诸多州中官吏,也无一言相对。
能怎么对?
魏攸这么说一半留一半其实已经很给郭勋留面子了……难道非得让他直接说,你身为幽州刺史,需要为幽州士民着想,尊重幽州本地士民的意见?
要知道,在范阳被围之前,朝廷第一波让各州郡就地镇压的命令还是用快马飞速传到了各处的,所以大致局势众人心里还有有谱的。比如说,所有人都知道,并州那边根本就没有太平道主力,而所有人也都知道,幽州这里是遭了黄巾军的,涿县那边血流成河不说,范阳城下五万贼众却是众人亲眼所见!
那么,当魏攸公然搬出这种诛心的地域言论,无论是郭勋也好,还是他手下这些并州出身的吏员也好,就真的无言以对了。
至于那些幽州本地吏员,此时不出声,其实更是在直接了当的表达态度。
郭勋思索再三,倒是无可奈何:“我非是贪功求名之人,之前所虑也只是担心公孙太守会遭朝廷怪罪,可既然他愿意……”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间,众人只听到远处鼓声阵阵,喧哗呼喊之声更是如炸雷一般响起,也是惊得堂中众人各自变色。
一时间,州中众人也顾不得什么并州人幽州人了,纷纷簇拥这郭勋往外而去。
然后,看清楚是城北处火光隆隆后,众人一边派人去管束城中,一边又赶紧敦促城墙上守军打起精神,而稍一安稳,郭勋更是立即带着众人直接往北面登城观察起来。
果然,是公孙珣亲自驻扎的城北大营那里出了事。
然而,正值午夜,又是月初,天色格外黑暗,城中众人根本不敢乱动,只能立在北面城楼处,看着前面热闹至极的汉军大寨各自提心吊胆。
“若是公孙太守此番失了手,”黑暗中,有人在城头失声苦笑。“我们之前争执岂不可笑?莫说谁去收服广阳、渔阳了,怕是涿郡也要倾覆。”
匆匆点起的火把映照之下,站在最前面的郭勋与魏攸也是面面相觑,各自面色苍白起来。
然而,城北大寨的纷乱尚在持续之时,城西处却也忽然亮光四起,然后鼓声、喊杀声响成一片……城上诸人愈发慌乱,只以为是黄巾贼仗着兵力充足,两路齐发,调虎离山,然后直接攻城了呢!
但是很快,城头上便有士卒飞速来报……原来,闹出如此动静居然是西面的贼营!
这下子,城头诸人的表情便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了。
接下来,城北大营、城西大营渐渐平息,众人甚至亲眼看见一条火龙自北面大营而出,将喊杀声一直推到了城东面,然后复又折返。
而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城上复有人来报,说是四面大营俱皆安静了下来,但却都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州中诸人知道外面大局已定,但终究不敢开门,便学着之前,用箩筐悬着一位勇士下了城,跑去北营询问。
又等了一会,便看到数骑打着火把匆匆驰到北门城楼之下,然后与州中诸人相对。
“鄙人南阳娄子伯,前日曾入城与方伯相会过……”为首一人甫一开口,便让城上众人长呼了一口气出来。
“子伯!”郭勋亲自询问道。“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伯无须忧虑,刚刚乃是好事!”娄圭在城下喊道。“那张宝虽然有了退意,可心中多少不甘,然后又因交换了俘虏,没了后顾之忧,这便孤注一掷,聚集精锐,试图以夜袭夺回北面大营!而我家君候神机妙算,早有预料,刚刚不仅从容击退了彼辈,还暗中遣人埋伏在外,反袭了贼人空虚的城西大营……经此一事,黄巾贼必然是要退了!”
城上之人听到这里,就差弹冠相庆了。
而郭勋此时也是心服口服:“公孙太守不愧是当世名将,幽州有他在,万事可以无忧了。”
娄圭自然要替自家主公谦让两句……然而,刚要说话,却听到城头郭刺史各自安排,大概是要別驾、治中负起责任之语,然后却见到城头再度悬下一个箩筐来。
这郭刺史居然要去亲自拜会公孙珣,以贺此大胜。
娄子伯也是一时傻眼,但更是无可奈何,便只好下马陪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