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二人在后门甫一下车,便被一久候在此之人给直接拿住:“你二人在车中鬼鬼祟祟,做的好大事!”
许攸和袁绍齐齐吓了一跳,然后又齐齐叹气。
“孟德!”袁绍没好气言道。“你莫不是闲的?不在里面等我,专跑此处吓人?”
“你还真就说对了!”曹操当即眯起眼睛言道。“国家动乱,天下板荡,人家公孙文琪在幽州五日破贼,十日而清平燕地,然后马上还要什么提三千幽燕骑士南下河洛,而我却只能在你家后门吓人……不是闲的,还能是如何?”
许攸愈发好笑:“孟德,你着什么急啊?不就是趁势起用,建功于疆场吗?你的家世摆在这里,我们再为你造出些许英才的舆论,倒时候寻几个世交一举荐,难道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子远所言甚是。”袁绍也颇为无语。“何必孜孜以念呢?天下事有轻有重,此时要用心的,乃是借着黄巾贼之势大,而且阉宦与之沾惹不清之良机,尝试动一动十常侍!”
“既然黄巾贼势大,不该先剪除贼势,以安顿人心吗?”曹操不以为然。“如何在此时掀起朝争?若是我等能杀贼而平天下,建功立业之余也应当会取信于天子吧?”
“孟德此乃无知之言!”许攸当即驳斥。“你以为当今天子是什么人?信不信,若不能趁他惊惧之时加以诛宦,等黄巾贼剿灭后,他便会翻脸不认人,依旧以宦官为阿父阿母?”
曹操心中不以为然,却也只好抿嘴不言,假装信服。
而三人一起从后院入了袁氏宅邸后,又听闻御史台王允来访——因为最近王子师有出任豫州刺史,巡查当地黄巾荼毒的传闻,再加上张让家中正在豫州颍川,于是袁绍更加兴奋不已,便当即邀见,继续讨论如何剪除宦官一事……曹孟德见状愈发不耐,于是稍作片刻就径直告辞,然后出来寻上夏侯惇,准备去到公孙范那里蹭顿酒菜,顺便打探一番公孙珣的踪迹。
可不巧的是,到了彼处,曹孟德却又得知,刘宽今日自南宫返回后身体颇为不适,公孙范不敢怠慢,居然早早便去侍奉在旁了。
于是乎,半是无处可去,半是触景生情,曹阿瞒只让夏侯惇自己回去,然后便从公孙范院中抱出一坛酒,又拿了一只烧鸡,便亲自赶车去了桥玄府上——桥公祖今年七十有五,此番倒下之后虽然神智尚在,但也怕是再难起身了!如此情状,再加上二人之间的知交,又如何不让曹孟德记挂呢?
桥玄府上对于曹操而言自然也是任由出入的,故此,他拎着鸡抱着酒便直接来到了桥玄床榻之前。
桥公祖眼见着来人,同样是难得展露笑颜,只是看到对方抱着鸡酒却又不禁大怒:“孟德,你这是要提前祭我吗?!”
曹操赶紧放下酒菜解释:“若是要祭奠桥公你,怎么也得太牢啊!我今日不过是未吃晚餐,顺便拿来鸡酒,看看桥公有无好转,能否共饮而已。”
桥玄在榻上听到此言,不由勉力冷笑:“行了吧,以你这小子的行事来看,将来我死了,你从我坟前过,怕是连一只鸡一斗酒都没有的,何况是太牢?!”
曹操倒也不含糊,闻言当即就在桥玄榻前面南下跪发誓:“请桥公放心,若是将来我从你老人家坟前过,没有一只鸡一斗酒来供奉,上了车,走不出三步远就要我曹孟德肚子疼!”
桥玄依旧冷笑:“如此来说,果然没有太牢了吗?”
曹操无奈至极:“那桥公到底是要太牢,还是要鸡酒?!”
“我什么都不要!”桥玄在榻上凛然斥责道。“我还没死,何须你来祭奠?!”
“你看,这话又绕回去了。”曹操坐下身来,当即拊掌大笑。
桥玄也跟着笑了起来,却又摇头叹道:“话虽如此,可以我如今的身体来看,真要是想吃你的鸡酒,怕也真得等到死后了。不过,我这个年纪,死了也就死了……局势愈发混乱,此时死了好歹能以汉臣之身泰然而去。”
曹操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桥玄缓缓摇头。“不要去理会那些党人、阉宦啊之类的……这种事情,如今表个态不做错就好。而天下将乱,终究是要比谁能做实事的!孟德,往后几年,若是局势允许,便要好好治理地方、平定纷乱,若是局势不许,便回老家读书修身,静心养性,以待时日……许子将之言多是临场奉迎,可唯独你这一评,所谓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我颇以为然,亦颇以为荣……若天下将乱,还请你不要负了英雄之名!”
曹操难得起身肃容相拜。
“走吧!”桥玄说了一通话,已经气喘不止,此时只能勉力强撑。“国家将乱,好好做事……不要输给刘文绕那个学生,丢了我的脸面……其实,此时看来,丢了脸面也无所谓了……总之,以后也不要再来见我!垂死之像,实在难看!”
曹操无言以对,只能俯身再拜,